她抓着自己的衣襟深深喘气。
“你。”
沈蔓箐看着封翟行的眼神过于阴郁,让封翟行觉得不舒适。
他吩咐门外站着的人。
“去找医生,带她去打点葡萄糖。”
沈蔓箐几天不吃不喝,早晚会拖垮身体。
森治现在只看到了封翟行的手掌在流血,刚刚为了阻止沈蔓箐,封翟行受了伤。
他咽了咽口水。
“封总,您的手需要找医生来包扎一下吧?”
经过森治一提醒,封翟行才想起自己也受了伤,他扯过领带松松包扎了几圈止血。
“嗯。”
沈蔓箐目送着森治和封翟行一同离开,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摩擦入她的耳边。
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精神上的伤痛远比肉体上的伤痛还要来得刻苦铭心。
医生原以为沈蔓箐还是会疯疯癫癫的,迟疑的走上前,直到针筒注入了葡萄糖,沈蔓箐都没有丝毫反应。
她安静无神的就像一尊精美的瓷娃娃。
医生拔出针头,用酒精棉轻轻擦拭沈蔓箐的手臂。
“沈小姐,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为自己想想,也要多为家人想想。”
沈蔓箐听到了家人这个词汇,难得的有了一些反应。
“家人……”
嗓子早已经粗嘎嘶哑,沈蔓箐慢慢的抬起头,任由眼泪顺着脖子流入衣襟。
“我还有爷爷。”
还有爷爷,她不能放弃。
可是这样不堪的人生,又让她怎么坚强的面对?
封翟行带着一只血淋淋的手去了医务室,让下楼的沈蔓歌撞了个正着。
她一边惊呼一边赶紧下楼,捧着封翟行的手查看。
“翟行哥!你的手怎么了?”
沈蔓歌吹了吹封翟行的手掌,眼眶一红。
“你要是受伤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痛的。”
可封翟行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心思去哄沈蔓歌,他的语气很淡。
“不小心碰碎了花瓶,让瓷片划伤了手。”
沈蔓歌心里存疑,但也没好问太多,故此说道。
“我送你去医务室,森治,你不用跟着了。”
封翟行的手被刀刺的挺深,医生看一眼都要觉得惨不忍睹,赶紧清创缝合。
“封总,这几天就不要沾水了,不然发炎感染了就麻烦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蔓歌的侧脸上。
不得不说沈蔓歌和沈蔓箐长得是有一些相似的,尤其侧脸。
沈蔓歌泫然欲泣的低下头,握住了封翟行的手腕。
封翟行竟然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你别哭。”
说完后,封翟行自己都愣住了。
他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沈蔓歌也顿了两秒,很快就破涕为笑。
“翟行哥让我不哭就不哭,只要翟行哥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想依偎入封翟行的怀抱,但被封翟行不动声色的避开。
“我现在有点累,你先回去。”
沈蔓歌从来没有忤逆过封翟行,她捏紧了拳头,又松开。
她尽量笑的温柔。
“好,翟行哥你保重身体。”
封翟行的手掌被包扎的很好,他又回到了书房去处理荒废了一天的工作。
没想到,他往下一移眼神,正好就看见了底部被牢牢锁上的抽屉。
他打开了指纹锁,多日未见天光的一份盒子再次被他拿了出来。
“沈蔓箐,你……”
他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盒子被箍的很紧很紧,一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一只手刚好可以容下,上面的女子娇俏如猫,笑容温暖。
沈蔓箐笑着对他说。
“你要替我留影吗?”
他摁下了快门,留下了沈蔓箐属于他的第一张照片。
那天的樱花漫天,封翟行还记得。
翻过照片背面,上面是凌厉狂乱的笔迹,带着深切的恨和痛张牙舞爪的要突破纸张。
“她害死了哥哥。”
封翟行指尖一紧,把照片重新放回盒子。
“森治,你这几天多看着沈蔓箐,别让她自杀。”
森治捉摸不透封翟行对于沈蔓箐究竟抱着怎样的感情,他应下了。
沈蔓箐打了一天的葡萄糖维持身体,她的手臂布满的青紫的针眼让医生无从下手。
等到第二天,就必须吃些东西了。
她木然的起身去厨房,想随便找个东西填满肚子,却被沈蔓歌拦下了。
沈蔓歌故作惊讶的说。
“姐姐,你这么瘦的都脱相了?”
她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牛奶,却不喝,只是倚靠在流理台哪里,饶有兴致的盯着沈蔓箐瞅。
眼神一如既往的嫌恶又讥诮。
“让你别来争我的东西,你还是学不会乖啊。”
沈蔓箐一寸一寸的抬起头,她的眼神空洞,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伤痛和悲哀。
她不说话。
对于沈蔓歌,她没有任何值得说的。
关于母亲,沈蔓歌自始至终没有半分亏欠感。
沈蔓歌被沈蔓箐的一味沉默激怒了,她不由分说的抓着沈蔓箐的手,将滚烫的牛奶缓缓倒下。
她冷笑着说。
“姐姐你不是饿了吗?那妹妹的牛奶你可得好好接着。”
滚烫的温度一碰上皮肤,白皙的皮肤很快就通红一片,并且迅速鼓胀起来,钻心的疼痛袭来,沈蔓箐死死咬住下唇咬出了血。
“你这个杀人凶手!”
沈蔓歌刻意把牛奶倒的缓慢,就是为了延长沈蔓箐的痛苦,听到沈蔓箐的质问,她很不屑的嗤笑。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挡了我路的人,都只有两个下场。”
她抓紧沈蔓箐的手,不允许她有半分的退缩。
“第一个,就是和妈妈一样,死。”
听到沈蔓歌重提母亲,沈蔓箐愤怒的睁大双眼,浑身止不住战栗。
沈蔓歌轻笑的倒完了牛奶,把保温杯往桌上重重一砸。
“第二个,就是和姐姐你一样,生不如死。”
沈蔓歌看到沈蔓箐通红通红的手,和已经被疼痛扭曲的脸,她觉得心头畅快淋漓。
每一次虐待沈蔓箐,都能给她带来心理上的快乐和满足。
填补被封翟行次次冷落的强烈不平。
“好了,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姐姐你牛奶也接好了,可以离开了。”
沈蔓箐捧着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回了房间,手上滚烫的疼痛感愈演愈烈,几乎要钻破皮肤埋入到血管之中去。
她打开冷水,激烈的冰冷水流冲刷着手,与此同时,沈蔓箐的眼泪也忍不住的往下落。
“妈妈,对不起,都怪我识人不清,不然,我明明可以救你的。”
她把造成妈妈死亡的原因往自己身上揽。
“要是我多听沈蔓歌的话,她就不会害死你,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
沈蔓箐痛苦的难以呼吸。
活在这世上每一秒,都是对她的无穷无尽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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