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洛咽了咽喉咙,“三...三天?”
这么久吗?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途有醒来过几分钟,但是...过去三天了吗?
那离任务结束...只有两天多了?这三天都是月一个人生存,兼顾照顾她吗?
她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他的脸。
他憔悴了许多,眼尾下垂的更厉害了,眼下的青紫提醒着他的疲倦。
“辛苦了,对不起。”她很愧疚。让他承受了这么多。
“没关系。”
然后沉默,中途只有她偶尔发出的吞咽声,和他添加柴火的声音。
——
夜晚到了。
西洛大病初愈的身体即便是睡了那么多天,又开始抗拒不了的产生疲倦。
“睡吧。”最后是月这一声让她撑不下去了。
她这个自私鬼又在他的庇护下,依靠着他,逃避了过去。
但,好安心。
她的眷恋感在这天后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所有。如果他像这样,一直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
浅浅有规律的呼吸声在他的膝上传来,月指腹轻轻摸了摸她这几天清瘦下来的脸颊。
原本还有些少女感的婴儿肥在这两天全都消失了,变成了削瘦的尖下巴,更加像个漂亮精美、易碎的花瓶了。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虚弱些。
高热一直退不下来,而他也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手忙脚乱了许久,差点就以为她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还好,幸好。
她的呼吸声成为了他这三天最美妙的声音。
啧。他不可能连个人都养不好。
眼里多了零星的怜惜,这是他的花了,要好好呵护的花。
沙沙的风声从头顶穿过,搅乱了夜的宁静。
从进入游戏后,第一天的浓雾,第二天缠绵的雨,第三天的高温暴热,第四天的狂风,今晚过去就是第五天了。
再坚持两天多就可以离开了。
月捏了捏鼻根,从困倦中重新清醒起来,警戒的守夜。
他原以为的丛林深处会没有大型猛兽,但是他估计错了。
其实是有的。这是森林太过安静,显得没有什么生机。这几天月都是靠着捕捉那些深藏着的猎物而食,补充着体力。
一进游戏后,他之前束缚着他力量的限制就消失了。他可以收回尾巴,也可以变回兽形。对于他这种bug类型的“兽人”,活下去很简单。给他增加难度的,只是身边人而已。
可怜的小家伙。
——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空****的,西洛喃喃了一声:“月?”
手环上的时间显示八点二十。
周围的环境还是在森林里,不过是个山坡上,树木比坡底要稀疏些,头顶上的阳光可以穿进来,洒在草坪上渡上一片金。
西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在睡梦中月带着她换了个新的地方,这儿和之前待的地方不是同一个。
石头上,她腿边周围还放了几个野果子,青绿色的果皮看上去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样子。
西洛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果子,但是她渴了,也饿了。
“月?”她又唤了几声,突然想到了手环中之前开过的共享位置的功能,点开了。
上面属于月的小红点离得并不远,她稍微安了心。又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之前...她一个人被那阴郁情绪占据了心口,完全忘记了还这个功能...
蠢。她默默的骂着自己,咬了一口青果子。
果子入嘴微涩,但汁水却很足,最后是酸甜的口感。好吃。
“醒了?”月提着一具滴血的动物尸体从坡底走上来。
西洛难以从那穴肉模糊的尸体上辨认出是什么动物,但是月说能吃的,那就能吃。
“嗯,幸苦你了。”她抱歉与愧疚。
“嗯。”
火堆被点燃,月熟练的剥皮、撕下肉条、炙烤,油脂从中分泌,虽然什么调料都没有,最质朴的烧烤,但西洛看着月的动作,咽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她真的好想吃...饥饿。
“吃吧。”
“谢谢。”
“嗯。”
不过,还没彻底吃完这顿,九点就到了。
这一天的天气开始变化。
月以为出现过的天气不会再次出现,但是又是雨。
比第二天更加严重的暴雨。
他们燃起的火堆在这磅礴的大雨中根本没坚持多久就彻底的被扑灭,雨水从头顶稀疏的树林重重的砸下,冲刷着地面的草皮,从山坡上形成一股昏黄的泥水涌下。
“往上走。”月皱着抬头看着这阴云密布的天气和毫不减弱的暴雨对西洛说着。
不过西洛刚抬脚准备往上爬时,她的腿突然腾空了。
她的后腰感受到了凸起的异物,然后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横了过来,眼睛望着地面,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地上的草皮被暴雨冲击着,越来越秃。
刹那间,她突然移动到了几米开外,迅速就到达了山顶。
被放下来时,她还有些懵逼。
她刚刚是被月叼着上来的吗?月像是很熟练、习惯了的样子。她这几天都是被他这么带着走的吗?
她撇了一眼爬上了山顶就恢复成人形的月,他表情平淡正常,没有什么大反应。
而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然后她摸到了几个孔...被尖锐的牙齿戳穿的牙孔...似乎还挺大的,她能感受到时不时后腰一阵凉意,有风钻了进来。
西洛:...她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猫妈妈咬着小猫后颈肉的画面...
这样的画面从脑袋一闪而过还没完全成形,就被月的声音打散了。
“过来,傻了?”
“嗯?”
她偏头过去,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长腿从上面耷拉下来,还有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收起来的长尾巴一起垂着。
“到这儿来,不知道地上那么多水吗?”他就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小孩一般,声音无奈又包容。
山顶是个平地,树林要比山坡上密集,但是暴雨很大,可以穿过树荫落下来,山顶上的水簌簌的汇聚着,很快就有了水洼,然后顺着小沟往山底留下去。
她的裤脚已经被打湿了,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
西洛朝他走过去。
他坐的那棵树不算高,树干离地面距离不到两米,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爬上去。
刚碰到树干,准备踩着底下凸出来的地方爬上去时,腰上多了一股力量,那灰色的长尾在她腰上围了一圈后,纯白的尾巴尖正好落在她的小腹前,然后“咻”的一下,很轻松就被带到了月的旁边。
“?”像是体验了一把**秋千式的过山车。
“谢谢。”
她说了太多次谢谢了。
“嗯。”
而每一次他都接了下来,让他们紧密的关系看起来,又有些生疏。
“雨会下到明天早上八点吗?”
“嗯,应该。”月头偏靠在了树干上,声音慵懒了起来。
“这三天是什么情况呢?”
“都过去了,不重要。”她听到他打了个哈欠。
“好,那你休息吧,辛苦了。”西洛低着眼看着下面汇集成的小水洼,雨水落在上面不停的形成波纹涟漪,“我来守着,你安心睡吧。”
带着鼻音的一声“哼”在聒噪的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但西洛还是捕捉到了,弯起了小弧度的唇角。
她喜欢下雨,喜欢这纷乱的雨声。
而这暴雨在长时间的积累下,终于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洪流。
他们选了个好位置,提前来到了山顶,如果还继续在山脚待着的话,不知道会经历一个怎么样狼狈的场面。
月真的很厉害啊...西洛忍不住挪了挪位置,想要多靠近他一点,汲取他散发出来的暖意。
阴沉的天气愈来愈黑,雨却不见停,黑漆漆的一片框住了视线。
生了一次病,她跳过了三天,今晚过后,熬过明天,就又可以回到现实了。这也使得她对这次游戏的难度难以评估,有点虚无。
回到现实后,她和月会变成什么样呢?
——
暴雨不停,幸好他们早上吃饱了,熬一天也没事。
西洛在树上看着底下的水位逐渐上涨,即便是在山顶,也到达了小腿的高度。
晚上西洛和月交替,他来守夜,她休息。
夜里她却睡得不安稳,或许是因为坐在树上,生怕不小心就掉下去了,西洛睡着睡着时不时会突然清醒一下。
不到七点的时候,她就彻底睡不着了。
时间到八点的时候,眼前又是神奇的场景切换。
地面上像是突然多了排水沟,那积起来的水池迅速就消失不见了;头顶像是有个开关特效,阴云突然变成了光亮的白天,太阳重新出现,给予着温暖。
“我去找点东西。”月率先一步从树上跳了下去,他本就个高,下树就像下床一般的轻松。
他下去后,并没立马离开,而是抬头看着她,突然嗤了一声笑了,“下来。”
他两只手都递给她,朝她敞开了怀抱。
西洛当然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安稳地落在了他的怀中,被放在了地上。
然后她的头上突然一重,“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
她又一次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
月在野外生存的能力不容置疑,再次吃完他打猎回来的食物,她陷入了饱腹的餍足中。
但是轻松的只有这一个小时。
时间很快从八点移到了九点。
天空也准时切换了新的模式。M..
最糟的情况来了。下雪了。
雪并没有按照由小到大的程度来,而是一开始就是大雪纷飞。
并不像是鹅毛柳絮,可以轻飘飘在空中漂浮好一会才慢悠悠落地的小雪,而是凝结成像是小石子一般的大雪,很快就将青绿色的草地染白,积起一层白雪。
他们又回到了昨天的那棵树,但是树上也在积雪,坐在树干上只要动作一大,头顶的树枝承受不住,就会漏雪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
而最难熬的则是这直线下降的温度。
本来他们穿的睡衣就单薄,在这野外生存了六天后,变得有些破烂褴褛的衣服更加挡不住这严寒。
西洛控制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尽量让身子紧缩在一起不让热量流失。
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有数,她这样也是徒劳,根本是熬不过去的。
压在膝盖上的脑袋直直看着对面的月,她的视线火热。她想,不用自己开口,那么聪明的月应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然后,聪明的月果然...
“呵...”被她这个直白、眼巴巴的样子笑到了。
不过,这树太小了,根本承受不住他的本体。
他的动作很麻利,他也知道怎么样才能渡过这最困难的一天。
他朝她靠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下一秒,一跃,突然腾空。
“抱紧。”
他的声音因为动作迅速而有些糊,但西洛听清了,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在飞出去的那一刹小声惊呼。
手中抱紧的光滑温热的皮肤陷入了柔软厚实的皮毛,他的本体过于庞大,她只能钩住他半边的脖子,在他宽阔的背上伏着,抓紧不掉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身边的景色一闪而过,西洛辨不清他要去的方向,只知道他们正在从山顶往下走。
最终他们在山底找到了一处山洞。
山洞格外的大,看上去很自然,不像是用什么外力凿出来的,完全可以容纳月这庞大的身躯。
他们就在这山洞中互相依偎着,西洛埋在他厚实蓬松的毛中躲避着这严寒。
雪花在山洞口积了起来,越来越高,似乎要将洞口堵死。
只要熬过今天,胜利就在眼前,西洛却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
“是不是,回去之后,你的尾巴和耳朵也可以收起来了?”
如果没了这个限制,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她的身边。
“不知道,可能吧?”
“噢。”西洛靠在他的背上,声音有些闷,“但是你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学历,找工作也不容易...”
“嗯。”
沉默着,她没有听到他的下文。
“所以呢?”最后还是她矜持不住了,“你接下来要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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