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鬼佛像 蛇魂 青豆
桃子妈对玲子妈,有说不出的感觉,她总觉得那女人身上股子邪气,除了非常八婆之外,还能把男人的魂勾走,甚至彻夜不合眼。想起桃子爸那天夜里的反应,桃子妈妒火中烧,更加恨的咬牙切齿。可一想到玲子妈脖子处长了瘤,心里就畅快许多。
从下坡村到上古村要走西堆坡,这片坡上黑压压的一片若隐若现坟头,还有阴森森的杨槐树林,让桃子妈不寒而颤,内心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心惊胆怯的加快步伐。西天烧红的晚霞,还有零星的几点红,更让这片堆坡变得诡异怵人。桃子妈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姓柴老中医讲过的话,有东西想要招桃子的魂,包括巧的魂也是那东西招走的。这个夏天不止死掉两三个小孩,附近几个庄子加起来,一定会死掉七个小孩。除了巧子姐弟俩,接下来就是桃子。桃子妈越想,心里越发怵,脚底已经从快步变成小跑。上古村她只去过一两次,还是陪桃子舅一起收粮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桃子妈听到坟地里好象有咳嗽的声音。这么晚了谁会呆在坟地里呢?桃子妈忍不住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第二天,东方泛白之际,下坡村轰动了。因为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情,在外面夜归捕虾,捕青蛙的中年男人收获非常丰硕,不知道为什么,这夜的青蛙叫的特欢,也更是猖狂,成群结队的往路中心爬。居然都不怕人,更不怕手提电筒的强光。就在他们半夜回村的时候,发现大批量的各种蛇集中向村中间游去。那阵势真的非常吓人!时亨外婆一手晃着火把,一手拿着时亨的小鞋在门坎上拼命的扑打,将近半个小时的叫魂,声音已经嘶哑。时亨外公和舅舅见势头不对,叫魂这么久,小孩却半点都没反应,一家子扯着嗓子齐声叫唤:“时亨,回家罗——”时亨外公看老太婆急的要哭出来,小声问:“是不是因为这是亲戚家的缘故,要不打电话让时亨妈过来叫。”时亨外婆哪顾得了这么多,根本没听到老头子讲的什么,仍扯着喉咙拼命叫喊。这也难怪,她这么大把年纪,叫魂也喊过二十来次了,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能不急吗?
也不知道叫了多久,感觉东方泛白,村里有人群嚷嚷燥动的感觉,一个男人喊:“听说桃子妈疯了,快去看看!”可不知什么原因,那些人群声音突然又没了。时亨外公走出去一看,吓傻了。整个院子都蛇给围起来,数不清有多少条,再回过头来更是瞪目结舌,院子里面层层叠叠全部都蛇。可是这些蛇好象并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在等待什么,时亨舅妈直接当场晕倒过去。这阵势时亨外婆更是没见过,可因外孙女性命堪忧,她顾不得那么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老泪纵横:“我可怎么跟时亨妈交待呀。”时亨舅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你摸摸看,说不定时亨醒过来了,又睡着了呢。”外婆心痛的摸了下时亨的脑袋,手拿回的时候,停顿在半空中,又伸出去拭了摸了一下时亨的鼻子,挂着两行老泪咧嘴笑:“好象是有呼吸咧!来,才子!你过来拭拭。”时亨舅舅走过去拭了一下:“嗯,是有呼吸了,这小家伙,说不定早醒了呢,反倒把我们吓得魂都没了!”外婆有点不敢相信,拭了又拭,才长吁口气,又让老头子拭拭。等几人回过神来,发现那些恐怖的蛇已经消失无踪。一群人蜂拥而至,围过来问长问短,外婆已经把时亨抱回屋里,掐指算时亨是什么时候丢的魂,又让时亨舅舅才子,打电话通知时亨妈赶紧过来,要不然,到时候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哪担代的起啊?转过身时,才发现床尾的观音像倒在地上碎了。时亨舅舅才子,刚打完电话给时亨妈。一个自称市报社的记者的人进到院子里,问谁是时亨,想采访一下当事人的感受。
外婆突然来了精神,哇啦哇啦把记者骂了一通。大概就是说人家小孩子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你来哪门子热闹。记者也不是吃素的,压根不理会外婆的责骂,直接去找外公。这人一熬夜,再加遇上不顺心事,何况还是人命关天的事,外公脾气变得相当烦躁,耐心不比外婆好到哪里去,一挥手转身回屋睡觉了。
这种情况,换作常人,早就觉得面子搁不下,打道回府。可从事记者这职业的人,脸皮绝对是要厚到对所有谩骂充耳不闻,面不改色,继续追问。老太太谩骂,换老头子,老头子不理,再找其他看热闹的人。这年轻的小白脸记者,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估计是城里人出身,不知道乡村人的特性,孩子丢魂可是件大事。看热闹的人都指责记者,不该这个时候过来,人家孩子还昏迷中呢!记者根本不理会众的的指责,一味的追问:“大哥,我只是想问一下,孩子既然病的那么重,为什么不及时送医院呢?难道拿个火把叫唤几声,就真的能把孩子叫活过来?!我主要是听说,这孩子昏死过去的时候,有很多蛇把这家院子围起来,请问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众人一听蛇,个个都来劲了,争先恐后的回答,把这阵子一些关于蛇的奇闻怪全部都添油加醋狂砍一遍。你想,众人能把人家,这一资深记者哄得一愣一愣,讲述的内容也绝对够精彩!众人讲得起劲,都忘记自己是干吗的去了。直到一个妇女提醒:“你们讲吧,我要去看桃子妈了!”一听桃子妈,众人更来劲了,都说这事更邪!你说那女人,好端端的跑去坟场做什么?然后莫名其妙就晕在那里,醒来时就疯了,口中喊着“十红!“叫魂没采访到,记者又让众人带路,去看看那发疯的妇女。
没有人知道桃子妈怎么去那片坟场。记者见到桃子妈时,她仍是处于疯颠状态。连自己女儿桃子都不认识了,桃子用手背抹着眼泪,一直哭哭啼啼的。那位看上去年轻,资历却很深的记者,对疯颠的桃子妈并没多大兴趣,只是随意问了几个问题,见得不到什么答案,就收起摄相的机器开车离开了。记者想,普通妇女只在晚上,只身一人去坟场,还能干什么?无非是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被什么东西吓疯了。至于是什么东西吓得?肯定是蛇了!因为本地口音,shi和she的音是不分的,桃子妈口中的“十”肯定就普通话中的‘蛇’!地方上口音un和ong也不分,平时jun和hun的音,都念jiong和hong,那桃子妈口中的“红”字,很有可能就是“魂”。或者当时看到的是一条红蛇,但被吓疯后,口齿不清,思维模糊,逻辑颠倒,故而喊成“十红”!可是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呢?!是下坡村的人吗?已经让人去查了,村子里没有人家号码可以保密,那为什么居然都查不到对方的号码?作为记者而言,这些疑惑也就暂时性的,一旦忙起来,有新的新闻立刻抛到九霄云外。
时亨妈看到女儿的模样,奇怪的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悲伤。似乎早就知道会发这些事情,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淡淡对时亨外婆说:“妈,别担心。时亨没事,中午前会醒的。”时亨外婆立刻感觉到事情蹊巧,把时亨妈拉到边上:“闺女,你跟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和那姓柴的老中医有关?”时亨妈低着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既然女儿不愿意讲,外婆也不好再问:“时亨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这孩子不对劲,农历巳年巳月,今天又是巳日,可千万别在巳时醒过来啊。”外婆一边嘀咕,一边念着阿迷陀佛。时亨妈冷不丁的一句着实把外婆吓了一身冷汗:“就巳时醒!”外婆一愣,转而愤怒:“哪有做妈的这么诅咒女儿的?!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时亨,想生个儿子。可你知道如果是巳时醒过来,会是怎么样子?!”时亨妈冷冷的问:“还能怎么样子,时亨以后就给你养了,反正我是不会管她了。”外婆怒气骂:“虎毒还不食子,你自己生的娃,说不管就不管啦!”时亨妈拉个凳子让外婆坐下:“妈,我并不是想生儿子,才不管疼时亨。也不是我心狠,你知道我怕蛇,怕的要命,听到蛇字,我都吓得神经错乱。”时亨外婆摆摆手:“别说了,我知道啦,都知道了!又是那个姓柴的老中医预言,真的发生了。”时亨坐下来:“妈!我已让那老中医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不对劲。实话,我也瞒你,柴大爷说了‘时亨’将来是个附有蛇魂的人,你也说过,蛇鬼一家!柴大爷还说,时亨的性格会狠毒冷默,对家人亲属都很危险,最好是收了她的魂!”时亨外婆蹭一下子,两眼一瞪,从凳子上站起来:“我看谁敢动亨一个手指头,我就给谁拼了这条老命!我不管时亨是鬼魂附身,还是蛇魂附身,我只认她是我外孙女!我要去搂时亨睡觉了,你去忙吧,让那个姓柴的老家伙不要来了,我家不欢迎他。”时亨妈觉得这个老人有点不对劲,那两眼冒着的火光和寒气,根本就不像折腾了半夜没睡觉:“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外婆转身走了出去,听女儿这么一说,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时亨妈被这眼吓得两腿一软。“啪!”坐到凳子上:“妈呀!”那哪是人眼啊?不会时亨外婆也被蛇魂附了身吧?!
外婆真的去搂着时亨睡觉了,而且把门反锁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去。柴中医提着一个小黑布袋,带着儿子一起去了时亨外婆家。这天天气阴沉沉的,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时亨妈秋丽看着进门的柴老爷子,突然觉得这人长相异常恐怖。整个人让人觉得诡异,好象平时在组里,大白天的时候,从来没见柴老爷子出来。柴老爷子进院后盯着月季花根的那些碎陶瓷片,若有所思。秋丽紧张问:“怎么,那颗花有什么不对劲的?”柴老爷子摇摇头:“是佛像!”秋丽异常惊讶的反问:“佛像?!佛像怎么会不对劲呢?”柴老爷子冷笑一声:“没开过光,招鬼佛像!”秋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重复着柴老爷子的话:“招鬼佛像!招鬼?”
柴老爷子并不理会秋丽:“你家闺女呢?”秋丽妈,也就是时亨外婆,住的是西侧偏屋。秋丽让柴老爷子进正堂屋喝茶。柴老爷子冷冷的说:“不用,过了时辰就晚了!你闺女呢?”秋丽看着柴老爷子突出的三角眼,猫一样的鼻子,老鼠一样的嘴,心思起了变化,怎么平时就没看得出柴老爷长这样呢?好象也从来没有人提起来,柴老爷的模样:“噢,她外婆正搂着睡觉了呢,门被反锁。”柴老爷子命令秋丽:“那快开门啊!”秋丽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门反锁着,怎么开?难道用撞的吗:“柴师傅,我看这样子吧,时亨的事情就由她去,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走这一趟——”秋丽话还没说完,柴老爷子瞪眼发火,让他儿子柴桑撞门:“你说什么就什么啊?!桑子,撞门。”秋丽感觉姓柴的面孔,甚至蛇还要恐怖,打了个寒颤:“我说,柴师傅,我妈到时候肯定会骂我的,撞门不好吧,要不?我先敲敲看。”柴老爷子和儿子退到边上,秋丽开始敲门:“妈!我秋丽啊,你开一下门,柴师傅过来看看风水。”秋丽敲了一阵子,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柴老爷子一把拉过秋丽,秋丽差点栽了跟头。好不容易站稳了,柴老爷子已经开始撞门了:“再拖下去就晚了,想收也收不了!”收魂,秋丽还只是在电视剧里听过,现在生活中遇上,还真害怕紧张,再加上这柴老头刚才那猛的一甩,居然那么大力气,和他年龄根本就不像。此时,秋丽才想到,时亨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不孩子,若真的被收了魂以后会怎么样?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了姓柴的?难怪时亨外婆会那么激动,先不说收魂一事到底是怎么着,就说让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来收自己女儿的魂,这是一个做为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吗?秋丽冲上去扯想制止姓柴,可还没等冲到姓柴的面前,姓柴的突然踹过来一脚,农村人做事情的,身体比较灵活,秋丽本能的闪躲过这脚,惊讶的张着嘴:“你,你!”柴老爷子意识到自己失态,收起仇视的眼神,缓和了一上表情对秋丽说:“妹子,实在对不住!以前常年练武,出于本能反应,幸好没踢中,否则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不出来,妹子身手这么敏捷。”柴中医的表情太虚,嘴上说着客套话,眼睛却没离开那偏屋的门。秋丽觉得姓柴太可怕了,家里其他人都睡觉去了,要不要叫醒呢?正想着,那老中医又说话了:“妹子还是赶紧想办法,让令尊开门,否则过了这个时辰,一切都晚了。”秋丽看了一下柴桑手中拎的那个黑袋子,总觉得姓柴的之所这么急,肯定还有其他目的:“我去叫把时亨她舅叫醒。”可刚转身,柴老头闪电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必了,就我们想办法吧。实话跟你说,虽然那尊佛像碎了,可那鬼魂却仍在这偏屋之中,妹子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施法给你看。”秋丽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这柴老头太诡异无常。柴老头以为秋丽默认同意了,刚想准备施法,有小孩子叫:“玲子家走水了。”一大群人往村东头跑。
农村有一说法,失火的时候不能喊“失火”,否则会因喊出来,火势越烧越旺,所以平时如果有谁家起火,四坊邻居都叫“走水”。秋丽虽然心里犯嘀咕,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呢?柴老头掐指一算:“不好!柴桑,看好这边,我去起火那家看看。”
柴老头玲子家看着那火势,烧得正猛,任众人浇多少水都无济于事,而且这大夏天的,居然刮起西北风来,眼见火就要串到隔壁家去。一中年男人吼了柴老头一句:“往边上站,别站在这里碍事!”柴老头怒目一瞪:“怎么起的火?”那中年人吓得愣在那半天才回来神来,盲然的回答:“不知道,玲子妈看见一条蛇从厨房钻出来,然后就见房顶失火了。”柴老头嘴中呢喃念念有词,风向立刻转为东南风。那中年正是玲子爸,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但看上去火势渐渐小了。就在玲子爸松口气时,柴老头大叫一声:“不好!中了这群鬼蛇调虎离山之计!”撒丫子就往时亨外婆家跑,可还是晚了,柴老头恼羞成怒喝令儿子:“回去!”柴桑非常听话,默默的跟在柴老头后面出了秋丽妈家的院子。
刚迈出院子门,玲子妈和柴老头撞了正着。柴老头那两只正三角眼一瞪,把玲子妈吓得魂丢了一半,声音细若蚊蝇:“柴,柴——柴师傅,我想找您看看我家风水,还有我脖子里这块瘤。”柴老头眼皮都没抬:“你家风水没问题,是你家那尊佛像没开光,招的鬼!你脖子里也不是瘤!”玲子妈还从来听说过,佛像不开光会招鬼:“佛像会招鬼?”柴老头不耐烦瓣下手指:“你们庄上的一共有十三尊佛像,都没开过光,你去找那些妇女问问,他们家都有什么蹊巧事。”玲子妈眼睛一转,来劲了:“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庄西头的王老太有一段时间去她城里的女儿家过,很久没有烧香,结果回来的时候就无缘无故喝药水自杀了,还有——”玲子妈这人就是太自信,以为所有男人对自己都有兴趣和耐心。可没等她说完,柴老头皱着眉头打断了:“知道就好,说白了,你们拜的根本就不是真神,是那些孤魂野鬼在佛像身上,这样不但阻碍你的功德,还会害你全家。要么请尊开过光的佛像,要么就不要随便信这些。”玲子妈分外惊讶,没想到这柴老头对自己这么没耐心,第一次有挫折感。还没缓过劲来,柴老头又说话了:“要么你会养鬼术,可以驱使那些鬼魂,让它们为你所用,要么就买本经书回来念念。”玲子妈再次惊讶的问:“养鬼术?!听都没听过。”
柴老头突然想到什么,绽开笑容说:“平常人吗,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柴老头故意顿了一下,等着玲子妈上勾。玲子妈果然来了兴致,心里开花的想,我说你一个糟老头子,对我这样美貘的妇人怎么会这么冷淡,原来敢情是装的,现在终于还是忍不住露馅了吧,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想法:“柴师傅,早就听说你神通广大,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柴老头对玲子妈的想法,发自内心的不屑,不过想到日后此人还有用,仍扮着笑脸说:“妹子,我意思是,你要对我教的东西绝对保密,否则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只要你拜我为师,我不出三分钟保证治好你的病。”玲子妈对柴老头说的话在点失落,因为柴老头并非想占她的便宜,但一听柴老头可以三分钟内治好她脖子里,那颗鼓起来难看的瘤,差点激动的跪下来。
柴老头两眼死盯着玲子妈说:“拜师是要跪的。”玲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柴老头的眼睛太可怕了,好象能看穿别人心思,可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巧合呢。柴老头说:“走,我先去你家。”玲子妈有点犹豫,突然这样带个老头回去,估计男人肯定是要给脸色看的。柴才头说:“我认识你男人。”玲子妈听完这句话,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因为这老头好象真的能看透别人心思:“柴师傅啊,我给你说个事。昨天晚上,时亨半夜丢了魂,才子家的院子里外到处都蛇,你说好端端的半夜怎么就丢魂了呢,还跑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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