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孙昔明举起藏在裤袋里的录音笔,嘴角含着轻笑。
“想把证据留着就留着吧,反正现在你们俩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呀!”封沉双手摊开,大声**着不屑。
“哇哦,那可不一定!”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鄙夷声,是程穆。
紧接着是一声声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封沉慌声的转过头,他看到身着黑色警衣的特警,不发快速的向他靠拢,不到一秒就包围了整个地盘。
“没想到吧。”孙昔明先是看到后边绑着的彭可松了绑,一颗悬着的心兀地松下,眼神期待着他该是什么反应。
“你……你们怎么?”封沉发出诧异的惊呼。
“早就看出你这个新来的不安好心,我和老大在你们之前就安排了一场计划,两两呼应,没想到果真被老大猜中了,赶快束手就擒吧!”程穆从口袋里掏出手铐,在手里握着转了几圈。
“不!这一切不可能!”封沉急忙滚动着双手,想从身体的某个地方掏出枪支,但是翻来覆去空****的,他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挽回的余地。
此刻的他的脖颈又红又粗,就像是拔了一地鸡毛的鸡皮。
他的呼吸声就像哭喊着,狠狠的抱着自己的头脑蹲在地上,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哭闹个不停。
在当他被警方反圈着手带走之时,他的眼神像杀人了一般,直冲着孙昔和的方向看,利用藏匿在袖子的小刀扔到近在咫尺的心脏上,力量之大,几乎整个刀刃狠狠地直插中孙昔明的心脏。
“哦……哦。”心脏的疼痛感掩盖住了全身上下的呼吸器官,他说不出话,只感觉地上的震动,周围的惊呼,以及蜂拥而至,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痛哭流涕的彭可。
几朵淡淡的白云漂浮着,带着突然出现的七彩,就像是一座美轮美奂的拱桥,将天地联合在一起。
他身后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灿烂的笑容在他的心里绽放,看向面前抽泣不停的她。
“你不要死啊!不起,对不起,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说好的一辈子不离不弃,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彭可哭丧着脸,我看的眉毛被皱的紧紧,像是受气的小包,肩部的紫痕依旧在逐渐放明的阳光之下闪着微亮。
“你……不要……”孙昔明半张着嘴,始终想说着什么,但是最终就像是如鲠在喉。
此刻,他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西塞罗曾经说过——死亡并不是生命的毁灭,而是换个地方。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境,一个重新生活过的梦境。
公元2040年的8月3日下午,一道极速奔跑的身影,在公安局肆意穿梭。
“张局,我连环杀人案的罪犯孙志明已经苏醒,目前,对于他的再造梦境已经全数完成,请您稍等一会过去,我们正在对ta的心里作进一步的疏导,也可在双面镜后进行观察。”身着白大褂,样式彬彬有礼的男子正将孙志明苏醒的事情悉数告诉张局。
正在埋头看报的张局,从‘犯下滔天罪行的凶手孙志明已被抓获’抬眸露出威严的神色,“嗯,好的,辛苦封医生了。”
封医生笑容浅浅,潇洒的转过身,开门而出,随后又火急火燎的奔向专门为孙志明统一建造的心理观察室跑去。
这来来回回的奔走相告,原本温文尔雅、处事不惊的形象多少掺杂了点急性子。
“刚刚跑的那么急,是封医生吗?”处理完事情的警员靠在窗旁,闲聊起来。
另一头的喝了口水,“那可不,听小道消息说,犯了二十几件的大案的凶手醒了。”
“什么!那个孙志明啊,砍尸杀害了自己父亲,把亲生妹妹差点弄死的?”
“嘘嘘,轻点说轻点说。”
此时此刻,在心理诊疗室的门外,团团围着七八个人,有老有青年,都忍不住向着双面镜里的老汉瞪着双脚望。
床铺和桌椅隔着一层透明板,老汉有着一头苍白的发丝,但是脸蛋却是红润的,疏眉朗目,只不过满脸的皱纹成了深沟,眼脖凹陷,倒显得两两反差感之强硬。
他缓缓的折起褶皱的眼皮,映入他的眼帘的却是四面白的发黄的墙面和手持着灰色白板的男子。
“封沉?”他惊异的喊出了声,双手撑着床面,想要支撑起上身,但是却始终发不起力气。
“嗯,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在此前你已经深度睡眠了半个月的时间,孙志明,身体感觉怎么样?”封医生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令人舒适十分。
“我……孙志明?”他满脸疑虑的抬起双手,直到看清楚两个手掌无一干瘦的骨头差不多要戳破暗棕色的皮肤,慌乱中,他开始害怕。
“不可能,彭可呢?这一切都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不是已经被我的父亲害死了,为什么我又被你称为孙志明?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情绪开始晃**不安,整个身子冲动的撸,动着,把身后的床单变得弯起了床脚。
镜子外站直了身子往内探的警员开始**了,在心里嘟囔着要不要进去控制,不然如果这疯子伤到封医生怎么办?
“不动。”后来的张局咳了两下嗓子,淡淡的说出口。
简短的话语虽然停止了骚乱,却停不止纠结的神情,只不过多多少少双眉皱成了川样。
眼尖的封医生看出孙志明此时此刻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他得尽快让她回想起半个月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将他拉回现实。
“孙志明,你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吗?”
老人因为持续的晃动使他本就拥有心疾的症状越发沉重,他喘着粗气,记着这会儿休息的时间,四处转动着头环视周围新奇的玩意儿。
都是他未曾见过的高科技,可以来回随时反弹的床铺,柔软的棉絮,周边的仪器散发着红绿的灯光,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他看不懂到底在显示着什么——她的思想里充斥着这放到那年,要么家境十分丰厚,要么肯定是弄了赃,款。
那么难道这里不是我所待的地方吗?他想。
“难道不是2020年吗?”老人眼睛定定的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封沉,半歪着头。
“在你的梦里,是2020年。但是现在,你真正身处的现实中,是2040年。
你现在心情跟着我平复一下,我把整件事情跟你娓娓道来。”
老人不再随意乱张望,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已经太累了,他自动跟着封沉起起伏伏的手掌从脆弱的呼吸管道慢慢的吐出吸入。
伴随着款款而谈的声音,“你叫孙志明,如今60岁整,在此之前,犯过诸多杀人案件。
其中最为恶劣的那便是碎尸案,将自己的父亲和封莹〔婚内出,轨的女人〕双双剁为碎骨并扔进粪池,后连续犯了大约20起蓄意案件,在2039年将自己掩护多年的妻子谋杀完,并且亲自拖拉到公安局门口,你并于2040年上半年被龙城镇公安局抓获。
除了其余的20多起案件,你从未承认过你曾经将自己的家人以及亲人杀害的谋杀案,所以我接到上头指示,给你制造了一个专属于你的梦境。
你名为孙昔明,将我所了解到的你,所谓从小到大的故事,编辑成一个又一个的案件和事例,灌输到你的梦境中,让你重新去自己推演以及……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封沉语毕,老人的神情也越发严峻了。
诸多的回忆就宛如一场未结的梦境,一股脑的再次破壳涌现在细碎的记忆当中。
飘飘长裙,含着不明意味的欣慰,对孙志明轻语:“我曾经以为弄丢了你,可没曾想梦总是要醒的,在回忆的长河里,代我回家。”
回家……彭可,她仅仅是我臆想出来的幻影吗,代……带你回家,想不起来做到了。
“妻子?我的妻子又是谁?难道是彭可吗!”老人陌陌含水的眼眸注视着对方,轻轻点着头,“最终我又成为了猪狗不如的东西,天啊!除了那么多人,而我的妹妹又是被我自己给害死的,那都还不是因为那个视钱如命的父母吗!
猪狗不如的父亲跟人家打赌,把一家子财产都败光了。我们家本来就没钱,还得供着我读书,我的妹妹要读书!幸好妈妈把所有积蓄都给我留着,只不过我的妹妹却没法读书了,其实我也知道,重男轻女倒是能给了我上学的机会,只不过,他们俩的做法,越来越令人不堪!
他们竟然想把我妹妹卖掉,去拿来换钱去还贷款去,去还的钱!
上天从来没有给我们家开过一扇窗或一扇门,就算把所有给我又如何?我的成绩还是一塌糊涂,我的妹妹倒是比我聪明的不得了,只不过这世道哪能给我们一次活的机会。
我亲眼看着妹妹被他们所欺辱,只记得她跟我无数次的讲,‘哥哥,我好累啊,我想我活不下去了,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立马重生了?我应该怎么才能死得快一些?’
你知道吗?我妹妹才几岁啊?成年头还没有啊!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杀了他们,还算是给他们……这么一想,我倒还不如不杀掉,让他们慢慢的折磨,总比一刹那的死亡更加畅快!”
孙志明越说越掩面痛哭,让干瘪的豆皮一般颤着,显得场面怪异的很。
这下梦境里的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曾经两回杀死心爱的女人,是封沉,也是他自己,那些曾经自己解决过的案子,最后的凶手也都是他自己。
就像是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竟然都是一场梦,但是死死伤伤,血液都是真实的。
如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60岁了,时间就如同流水般逝去,自己的心却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变革中悄然改变。
“张局,我看孙志明,没有之前那么偏激了。”靠在张局身旁的警员悄咪咪的轻声说。
“你们知道很多年前有一本书叫《法医秦明》,其中有一句话我觉得挺好的,看一个人忏悔要看他是否恐惧,老去不是惩罚,心怀不安的日渐老去才是。”张局眼眸久久凝视着不断抽泣着昔年的老汉。
“所以说,她现在正在接受心里给他的惩罚?”
“你不管是什么?至少终于解决了卧在这么多卷宗里的案子,这下子倒是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着说着,楼道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说话气喘吁吁的女人焦急的开口道,“各位警察同志们,我到了,到了,哥哥怎么样啊?”
张局侧头看着身着一袭白衣,左手臂勾带着白字的“奠”印在黑色的布上的模样,五十几岁的中年女子,还拉着一个瘦小的姑娘,两人的母亲在前几天刚去世。
“他的情绪,我们目前终于掌握了他的全部证据……”正说着话,对面的封医生在身旁把弄着手,这说明家属可以进来了,“现在,你可以进去看看你的哥哥。”
女人先是一脸不知所云的看向镜子内,随后慌忙擦拭着头顶的汗水以及周围的浮尘,并没有纠结是否要带着孩子进去,随着另一位警员将门打开,她平复着压抑许久跳动的心,两眼霜霜。
老人眯眯眼注视着上了年纪的女人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他的头向侧边歪了歪。
“你还记得这两位是谁吗?”
他鼓动着喉结,浅浅的猜想了一会儿,老人又惊讶的久久凝眸,他的双手隔着一块玻璃板向上滑到面板,双手不再百褶红润,那黑皮色添上了密密麻麻如针线般的手纹。
女人顿时身体抖索的泣不成声,她忍住强烈的哭泣声,拉着女孩向老人靠近,只是她不再将自己的手附着在玻璃板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托起小孩的手,不顾她似乎因为害怕的哆嗦——两个手慢慢重合,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以及两个哭成花的泪人。
……
2040年4月1号,愚人节。龙城法庭展开了关于孙志明犯案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等诸多罪行案件审判——判决了立即处以死刑。
随着法官的锤子一声敲响,百姓们像是如释重负的欢呼起来,两个警员压制着孙志明走向刑台,伴随着周围百姓恶劣的训斥以及口吐飞沫的骂骂咧咧声,黏糊的唾液粘是着孙志明呆若木鸡的脸庞。
没有人会注意到,在法庭的最左侧,有一位少女正直愣愣地目视着他的背影,双手怀抱着一本书,那是本黑色带着发金的颜色——《沉默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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