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裂痕

“你说的很有道理。”李成熙点头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报警吧。”车正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警方介入调查，查明事实真相。我总感觉这件事是有预谋的，绝对不是突发性的事件，而且也绝对不是某个粉丝的个人行为。所以，我建议让警方来调查这件事，这样事实才会更加公允。”

“报警啊？”李成熙犹豫着，“如果一旦报警，这个事情可就控制不住了？”

“李台长是有怀疑的对象吗？”车正荣敏锐地察觉出了李成熙话中的意思。

“不，不算怀疑，”李成熙摇头道：“只是隐约感觉有人和这件事有联系，但是却并不是很确定。”

“那就更应该报警了。”车正荣劝道。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李成熙苦笑着，“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谁还没有点私心？谁还没有点背景？如果报了警，就等于是把脸皮撕破，以后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但是……”车正荣有些急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成熙劝道：“你不就是担心你的学生会白吃这个亏吗？放心，事后我会有所回报的。”他有这个底气，既然是分管综艺节目的副台长，安排艺人上个综艺节目还不是很轻松的一件事？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谢谢李台长的厚爱。”车正荣苦笑道：“或许到时候孩子们就用不到这个机会了。”他看了一眼李成熙，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李台长注意到网上的评论没有？自从少女时代丢弃粉丝信件的消息一出，少女时代就变成了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没有人去关心事件的真相，也没有人想听少女时代的解释，已经有无数少女时代的粉丝宣布自己以后会ANTI少女时代。这就是少女时代眼下所面临的处境。如果不能及时公开事实真相，少女时代将再没有机会出现在韩国的舞台上。”

“这个，”李成熙也有些心软了，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就不麻烦台里，我自己去报警。”车正荣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站住。”李成熙大喝道：“你如果报警，那KBS怎么办？”

“既然KBS不肯考虑少女时代的利益，我又何必考虑KBS的利益？”车正荣的语气变得冷淡了许多。刚才过来的时候，他还希望能够游说KBS主动妥协，但是李成熙的态度已经让他明白，身居娱乐圈顶点的电视台高层，是不会理会一个出道不足一年的新人歌手的死活的，就如果人类不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感受一样。要想得到对方的重视和认可，只有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才能实现。

“那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李成熙也冷了脸。一直以来，他对车正荣的观感都不错，冷静、博学、谦逊、大度，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挑战了三大电视台的权威，但是做得并不出格，而且始终恪守本分，并不肆意妄为，更谈不上骄横狂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所以，当车正荣决定为少女时代的黑海事件出头之后，虽然他没有说服KBS电视台对那些涉嫌ANTI的艺人进行封杀，但是对于各个节目组的自行封杀举动，李成熙一直都是默许，从不过问。车正荣的“丑闻”爆出后，他也一直要求台里客观报道，不允许添油加醋，对车正荣也算是关爱有加了。

但是今天，车正荣的表现却让李成熙有些失望，甚至是恼怒。就算是你的学生又能怎么样？不就是一群出道还不满一年的新人吗？而且都还没有成年，被牺牲一下又能怎么样？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这种被牺牲掉的新人还少吗？每年有这么多的新人，牺牲几个又有什么不行的？总比牺牲掉KBS要好吧？在KBS和新人歌手之间，应该选择谁，还不是很明显的吗？一向稳重内敛的车正荣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而且还这么没有理智？难道打算永远退出娱乐圈吗？

“我很清楚后果。”车正荣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直视着李成熙，“电视台的惯用伎俩，也是电视台的最大砝码，不就是封杀吗？有什么了不起？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你不在乎，你的学生会不在乎？”李成熙喝问道。

“她们也不可能在乎了。”车正荣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如果不揭穿真相，她们将永远失去在娱乐圈里立足的资本，也永远失去了做艺人的资格。既然做不了艺人，还会在乎什么封杀吗？”

“呃？”李成熙一愣，突然意识到似乎是这么回事，随即又强辩道：“就算你揭开了真相，还给少女时代一分公道，但是你的行为也得罪了KBS电视台，你觉得我们还会给少女时代机会吗？你觉得她们还能在韩国立足吗？”

“那就不在韩国立足好了。”车正荣不以为意地笑道：“韩国才多大？首尔才多大？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呢。我说句实话，李台长别不爱听。这些年，KBS、MBC和SBS做了多少得罪人的事，估计你们自己也记不清了吧？你们仗着自己的垄断地位，不仅打压艺人、打压经纪公司，还要打压同行，其他电视台有多恨你们，你们知道吗？估计就算知道，你们也不会在乎吧？谁让你们强呢？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李台长注意到没有，现在KBS的市场份额是多少？和前几年相比，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为什么？”

李成熙神色一紧，他突然意识到了车正荣想要说什么。

车正荣果然说了下去，“04年以前，EBS的市场份额连5%都不到，现在已经占到10%左右，而M－net的市场份额也从2%提升到了7%。另外，其他的几家有线台的份额也在提升，还有地方台，也在不断扩大着自己的影响，三大电视台的垄断地位还能保持多久？如果摘下国家电视台的名头，KBS还剩下什么？”

李成熙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就算你能拉拢到所有的电视台我也不怕。”车正荣继续说着，“AH公司有自己的发行渠道，我们有自己的视频网站，可以自己制作节目，自己播出。你们三大电视台所有的频道加在一起，一周也做不到一千个节目吧？只要我有足够的人手和设备，我一天就可以做出一千个节目，全天滚动播出，观众想什么时候看就可以什么时候看，想看几遍就看几遍。你们电视台能做到吗？”

车正荣的话越来越让李成熙心寒，他意识到，去年稍早些时候，自己曾经有过的担心已经开始慢慢变成现实了。虽然成立时间不长，眼下节目也不多，但是这个名为“你看我看”的视频网站确实已经开始形成了竞争力，在分薄着各电视台的观众。别的电视台他没太去了解，但是KBS电视台的很多节目的收视率确实出现了一些下滑的趋势，尽管并不是特别明显，尽管也有节目本身的原因，但是视频网站的异军突起，无疑也是其中的诱因之一。

眼下，由于视频网站还处在创建初期，无论是人员还是设备都不怎么充足。但是只要AH公司舍得投入，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用不了多久，这个视频网站必然会成为电视台的最大的竞争对手，甚至夸张一点说，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视频网站极有可能取代电视台的存在。

“就算不考虑视频网站的因素，我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车正荣还在继续打击着李成熙，“天下这么大，哪里去不得？你们可以赶走一个刘承俊，当然也可以赶走一个车正荣。但是你们真的以为离开韩国我就活不下去了？笑话。当年我和承俊哥就提到过，他不是被你们拒绝入境吗？没有关系，我可以出钱，帮承俊哥投资几个大制作，专门请好莱坞最有名的导演和编剧，然后再请几个身价最高的明星给承俊哥配戏，全球发行，再拿几个奥斯卡奖，到那个时候，你们就得哭着喊着的求承俊哥回来。这些年，你们想让美国人认可都快想疯了，承俊哥出了名，别说逃避兵役了，他就是把你亲爹杀了，你都得笑着说好。但是别忘了，承俊哥是美国人，不是韩国人，最多只能算是韩裔，别有了好处就乱攀关系。当然了，承俊哥没有同意我的想法，他宁可靠自己的努力，这是承俊哥的坚持，也是他最可贵的地方。”

“但是我不一样，我才不会甘心受这个委屈。”车正荣冷笑着说道：“我如果去了美国，我一定会花钱搞出一个大制作，一年之内就红遍美国，两年就开全球演唱会，三年就闻名天下，到那个时候，我哪个国家都去，就不回韩国。如果有人问我，我就说伤心。如果再问我为什么伤心，我就说KBS知道，到时候你们自己去应付全世界的记者吧。”

李成熙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头疼了，他觉得自己全身都疼。车正荣这个办法实在太狠了，这是要把韩国人和KBS架在火上烤啊。如果真这么做，韩国和KBS就有可能成为全世界的笑柄。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夸大，但是却未必不能成为事实。车正荣本身就有实力，而且还有钱，这两者结合起来，想要搞出点事来也是很容易的。

“正荣，你千万不要冲动，有事咱们可以商量。”这回李成熙可不敢端架子了，他努力地劝说着车正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也请你理解我们，毕竟这么大的电视台，如果真的报了警，再查出点什么事情来，这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车正荣也不为已甚，“但是也希望你们能考虑我的感受。我的学生受了委屈，我这个做老师的，必须要为她们讨还公道。而且，今天这件事情，也绝对不是‘委屈’两个字所能代表的，这是赤果果的陷害，我绝对不能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