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王三饼和光仔异常地殷勤,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南哥北哥, 都不如眼前的廖哥。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流水的“南哥”, 铁打的廖敛……
桂欢算了算时间, 很快就要第二次严打了,第二次严打过后, 这些街上的混子就会消声灭迹, 再没有这个王, 那个哥了。
到了廖敛家, 桂欢才发现廖敛的手背破了点儿皮, 想来是打架的时候没注意到,刮破了。
廖敛本人并不在意, 桂欢瞄了几眼,头顶“日行一善”闪闪发光, 晃得她眼睛疼。
“廖敛, 你家有没有医药箱, 你手破了, 消下毒比较好。”
廖敛眨了眨眼:“我家没有那个东西。”
桂欢:……忘了,老廖家人从不依靠先进的医学,就靠祖传秘方——唾沫星子。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和廖敛并不熟,廖敛不想涂药, 她便没有管,可现在两人怎么也算是“朋友”关系,桂欢暗忱了几秒, 开口道:“你跟我来一下,我家有。”
无视掉廖敛紧皱的眉头, 桂欢领他回了自己家,王三饼两人则在廖敛家继续写作业。
桂欢:“你先去洗洗手,把灰洗掉。”
廖敛的洗手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别具一格,在水流下来回穿梭,就怕水流沾到他一星半点。
桂欢好奇道:“你家每个月不少水费吧?”
廖敛:“你怎么知道?”
洗手都这么费劲,就更别提洗澡了,想来廖敛在蓬头下面也是左蹦右跳,如果想洗干净,得浪费不少自来水。
桂欢:“你为什么讨厌水?”
小时候被水淹过?
这个问题似乎对廖敛来说很难回答,他歪头想了想,手就不动了,离水龙头远远的。
桂欢:“……手别停,继续涮。”
想了一会,廖敛道:“因为水会动,凉,抓不住,还有股味道。”
桂欢:“那浴缸里蓄满热水就没事了?”
廖敛皱了皱眉头:“那样脚底容易打滑。”
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喜欢水。但不代表他喜欢邋遢,相反,廖敛非常爱干净,闲着没事就舔舔手心,顺便抹把脸……为了维持卫生,他只能选择忍受“水”这种东西。
虽然按天禧的话来说,等他再活个十几年,就会习惯的,就像他爸妈,连冬泳都不在话下。
在桂欢听来,就像有人恐高,有人恐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廖敛也有个毛病,恐水。
涮干净了手,桂欢带廖敛回厅里坐下,找出消毒水和大号创可贴。
她微微低头,用棉棒仔细擦拭着廖敛的伤口,廖敛则专注地盯着她的侧脸。
去奶奶家之前,桂欢又涂了一遍药,把头发往前梳,不仔细看的话,看不清侧脸的红肿,打眼一看就以为是晒红了。
感觉到侧脸一凉,桂欢的手倏地顿住,抬起眼帘,就见廖敛瞪大了眼睛,正在来回吐舌头,尝到了舌头上苦味后,他鼻梁都皱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道:“你的脸怎么是苦的?”
桂欢反应了几秒:“你舔我脸了?”
廖敛点了点头,嘴里的苦味消散不去,他不住地吞口水来缓解,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舒服。
桂欢叹了口气,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漱漱口。”
廖敛接过就灌了一大口,端着水杯冲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着舌头走了回来。
桂欢:“我脸上涂药了,自然是苦的。”
廖敛心有余悸地舔了舔嘴唇,一脸认真道:“别涂了,这药发苦,不好。”
……有不苦的药吗?当然也有,但大多数药都是味苦。
桂欢:“你没吃过感冒药,去痛片?那些不都是苦的吗?”
廖敛瞪圆了眼睛,他的内眼角有很明显的内勾,外眼角向上挑,整体偏圆,每次瞪眼睛,都会泛着清澈的愚蠢。
“我为什么要吃那种东西?”
桂欢:“……你先过来,我给你上药。”
廖敛回来乖乖坐好,眼睛不住地往桂欢的脸上瞟,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一副又想舔,又怕苦的模样。
桂欢好奇道:“那你生病了也不吃药?”
廖敛立马摇头:“不吃!”
“……那怎么恢复?喝热水?多睡觉?”
廖敛一脸平常地说道:“自然就好了。”
桂欢:……很好,很廖敛,完全的精神胜利法。
消毒水涂在伤口上会有刺痛感,桂欢放轻动作,打量了一下廖敛,他似乎一点不怕疼,还在用舌头舔着嘴唇,眼睛随意地看这看那,瞄到了桂欢的裙摆后,就不动了。
看了几眼之后,廖敛伸出了手,摸了摸裙摆上面的小花。
贴好创可贴,桂欢道:“好了,记得别让伤口沾到水。”
廖敛重重点头:“不会碰水的,我今天,不,明天也不洗手了。”
是的,廖敛本来也不喜欢沾水。
见廖敛看得专心,桂欢看了看裙摆,问道:“怎么了?”
廖敛头歪了歪,问道:“这个……裙底,里面是黑的吗?”
桂欢:“……如果不在里面放个手电筒的话,应该是黑的。”
试问又有谁会在胯|下放一个手电筒……边走边发光,真是太拉风了,步步生辉啊。
廖敛眼睛亮了亮:“那在里面睡觉,一定很舒服。”
桂欢:……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廖敛,又或者他不是一脸傻气,丝毫没有流露出下流企图的话,桂欢都会认为,对方是在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想了想,桂欢建议道:“你回家把被罩拉锁拉开,关了灯钻里面,应该差不多。”
廖敛瞬间挺直了脊背,双目炯炯有神:“我一会儿就试试。”
几分钟之后,廖敛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卧室,把被罩拉开,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王三饼有些摸不着头脑:“廖哥……在干什么?”
光仔:“廖哥是不是在模拟钻地道啊?”
光仔心想:窗帘都拉上了,屋里黢黑的,还往被套里钻,那不就是在玩地道战吗?他小时候也经常钻被套,他妈每次一套好,他就往里钻,被打了好几次。
桂欢看了看他,感慨道:“陈光,你很有想象力。”
屋里,廖敛的声音传来:“王三饼,你过来,今天在这儿写作业!”
不一会儿,桂欢就在客厅里听到王三饼说:“廖哥,我,我太胖了,钻不进去。”
桂欢不由得纳闷:……屋里那么黑,能看清字吗?再说这大夏天的,不热吗?
钻被套这个游戏,廖敛连续玩了一个星期,要不是他舅舅阻止他,他差点背着棉被去学校……
两周之后,王三饼和光仔两个初三生,就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中考。
考试前的一周,两人也算是下了些苦功夫,替廖敛写作业时的准确率稳步提高,王三饼一脸欣喜地问桂欢:“我这个水平,是不是也能考个像样的高中?!”
桂欢还没说话,廖敛就在一旁冷眼道:“醒醒,你是替我写作业,做的是初二的题。”
王三饼:“……”
廖敛:“初二的题你都不会做,还想考好高中?”
王三饼:“……廖、廖哥,我要是没考上呢?”
廖敛瞥了他一眼,对光仔道:“明天去给我买个大喇叭,就是体育老师喊各就各位那个。”
王三饼如临大敌:这是要去他家楼下喊啊!
别人不知道,廖敛是肯定能干出来的!
王三饼:“廖哥,我学,我、我从今天开始不睡觉了!”
不就是学习吗?总比被他妈打断腿强!
考试当天,王三饼和光仔奇迹般地被分到了一个考场,还有一个两人同班的好学生,就坐在光仔的旁边。
王三饼当时就是心中一震:天赐良机啊!稳了!
考试期间,王三饼使出了浑身解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缝插针地给光仔传了个纸条:倒数第二道大题!眼镜做出来没有?
眼镜,就是他们班的好学生。
几分钟过后,王三饼把能填的题都填了,不会的全靠蒙,光仔的纸条也传了回来,他写道:眼镜会!
王三饼:……他是想知道眼镜会不会吗!
手中的纸条被倏地抽走,王三饼吓了一跳,原来是他看纸条看得太入迷,都没注意到监考老师走了过来。
监考老师端着搪瓷杯子,眯眼看了看纸条,又瞅了瞅王三饼的卷纸。
王三饼身上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万一被逐出考场,可就全完了!
他仿佛都听见廖敛拿着大喇叭在他家楼下喊了!
王三饼咽了口唾沫:“老,老师……”
监考老师把纸条揣进兜,点了点王三饼的卷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呐?!别人会不会做,那是人家的事,你好好检查自己卷纸得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三饼:……
中考结束,桂欢和廖敛也迎来了期末考试。
期末考试之前,桂欢把准备已久的班会开了,主题就是之前订好的:身边不易察觉的弱势群体。
班会的最后,老师让每个人都发表一件自己能做的,或是做过的,助人为乐的好事。
轮到廖敛,桂欢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就怕他把砸吴天顺家玻璃的事说出来……毕竟在廖敛的脑回路里,那件事很难不分类为“帮助弱小”。
桂欢动了动嘴唇,正想替廖敛做个铺垫,就听廖敛说道:“前些日子,我遇到有人求救,就第一时间报了警。”
班主任来了兴趣:“廖敛同学报过警?你知道如何报警吗?”
廖敛很随意地说道:“报过,你们难道不会吗?”
徐波很捧场,举手说道:“我就只知道拨打110。”
廖敛一脸严肃:“知道如何报警很重要,关键时刻是能救人命的。”
桂欢:……
不得不说,现学现卖方面,廖敛是有点天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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