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柳青无叶

苏包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奔厨房，他可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一路上肚子一直在咕噜噜地嚷嚷。唐九阳见苏包钻进厨房，紧随其后也进了去。

“包子，你干嘛呢？”

苏包翻着冰箱，头也不抬：“找面条。”

“下面条？你刚刚没吃饱？”

苏包瞥了他一眼：“难道你认为刚刚那情况我能吃饱？”

唐九阳回想着餐桌上的情况，窘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还不是包子你做饭太好吃了。”说完，见苏包只拿出了一小把面条，连忙又说：“包子帮我煮一碗！”

苏包诧异：“你还没吃饱？”刚刚是谁吃得走不动路来着？

“嘿嘿，饱了，还想吃。”

“猪。”虽然嘴上这么骂着，苏包还是又拿了点面条出来。

苏包煮面条的时候，唐九阳就坐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时无话。最终打断寂静的，是一串欢快的手机铃：“王老先生有块地，咿呀咿呀哟儿，他在田边养小鸡，咿呀咿呀哟儿……”

唐九阳一愣，忍笑看向苏包：“你的？”

苏包脸一黑，走到卧室把手机拿了出来，接通。几分钟后，苏包挂了电话。唐九阳见他脸色并不明朗，于是好奇地问：“谁啊？”

“我爸。”

“你爸打给你干嘛？”

苏包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答：“他说要断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让我自己想办法。”

唐九阳乐了：“你爸真狠。”

锅里的水开了，苏包将面条放进去，一边用筷子搅着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一个月的生活问题。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他要到哪里去弄钱？本来就要上课，去打工是不可能的了，又花时间赚的又少。总不能吃一个月的白水面吧。

似乎看出苏包的忧虑，唐九阳安慰道：“没事儿，回头让我哥先把酬金付掉，八千块应付一个月绰绰有余。”

苏包摇摇头：“事情不是还没解决？而且照现在这情况看，只要刘晓燕的想法不改，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这样你哥还会把酬金给你？”

“呃……那，你可以来事务所吃嘛，反正饭也是你做，薇薇姐她们还有口福了呢。”

“除了吃的，我总不能不用钱吧。”

“用我的！”唐九阳很有土豪风范地一拍胸脯。

苏包笑了，说：“还是算了，拿人手短，我还是另外想想办法。”

“我们俩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计较这个。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呃……”唐九阳说到后半句停了，偷偷观察着苏包的神色。他要是说包子的就是他的，包子会不会不乐意？

苏包默然，似乎并没有把唐九阳刚刚的话放在心上。见面条好了，他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碗，将面条捞出来。让唐九阳把面条端出去后，又转身拍了两根黄瓜。

餐桌上，唐九阳凑近碗，狠狠地嗅着面里鸡蛋的香味儿。虽然肚子饱了，可是闻这味儿还是很想吃啊。

“九阳，”端着黄瓜出来的苏包突然问道，“吴叶家是不是很有钱？”

唐九阳用手拿了块黄瓜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是啊，他老公搞服装的，在常州算是一个大头。”说完，唐九阳忽然醒悟：“你想从吴叶那儿弄钱？”

苏包点点头，又问：“柳青和吴叶，你怎么看？”

“柳青？我连她面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唐九阳吹着面碗上热腾腾的气，“嘶嘶”地挑了几根面往嘴里塞。

“我怀疑，柳青和吴叶是一个人。”苏包此话一出，唐九阳抬起头来，嘴上挂着一排面条，问：“何以见得？”

苏包见他那死都不放面条的样儿，笑了下，继续说：“柳青是刘晓燕最近经常联系的人，而吴叶也说，她这一年和刘晓燕通电话比较频繁，而且今天你问吴叶的时候，她的神色有点紧张。”

“真的？我怎么没看见？”唐九阳嘴里塞着面条，因而这句话说得很模糊。苏包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废话，你走在她前面，除非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不然怎么可能看得见？”苏包翻了个白眼。

唐九阳觉得苏包翻白眼的动作很好玩，于是就咧开嘴笑了，于是本来塞在嘴里的面条随着这个动作被喷了出来，于是有几根被嚼过的面条不偏不倚被喷到了苏包的面碗里，躺在绿色的青菜叶上，醒目的很，一眼就被苏包发现了。

气氛顿时僵了。

唐九阳快速地把嘴里剩下的面都尽数咽下去，利索地用抹布把喷到桌上的面条屑屑擦干净。然后满脸抱歉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包，浑身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包看到唐九阳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拿起筷子，抬起手，正要伸进碗里，就听对面的人一声大叫：“包子我错了！”

“我错了！”唐九阳满脸歉意，吃面居然把面吃到别人碗里，这种事实在是……

苏包一声不吭，用筷子把碗里的面搅了两下，然后大口吃起来。

唐九阳看得愣愣的，随即也低下头，一声不吭地扒着面，同时心底暗暗庆幸：还好包子没洁癖，不然他今晚肯定得滚去睡沙发。

“你看刘晓燕手机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她手机里和吴叶的通话记录？”吃了几口，苏包又说起刚才的话题。

唐九阳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通话记录里的确没有吴叶这个人，但她们也可能是用座机通的话呢？”

苏包没有作声，确实，有这种可能。

唐九阳见苏包不出声，内心纠结了，才把面喷到别人碗里，现在又拆别人的台，他是不是说话欠妥？于是唐九阳又补充道：“包子，如果柳青和吴叶真的是一个人，你打算怎么从她手里弄钱？”

“如果是一个人，那么柳青为什么要改名叫‘吴叶’？忽略她想要掩藏真实姓名的目的，她为什么不叫其他的名字，而偏偏叫‘吴叶’？”苏包发问。

唐九阳茫然地摇头：“不知道。”

“你上次晚上在办公室说过，一个人的日常生活的细节能反应出很多东西，同样的，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能侧面体现出某些东西。就比如说柳青，她为何要叫‘吴叶’？吴叶，无叶，柳青无叶，她没有孩子。”

“你怎么能确定？”唐九阳持着怀疑的态度，这话无凭无据，万一是碰巧呢？

看出唐九阳的怀疑，苏包又说道：“你姐给你的资料上有她的出生日期，癸亥年、己未月、己亥日。这样的体质本身就不容易怀孩子。”

听到这，唐九阳的眼睛亮了，道：“详细说说看。”

“这是有一首口诀：甲己化土乙庚金，丁壬化木尽成林，丙辛俱是三江水，戊癸南方火炎侵。然后——”

“然后？”唐九阳的兴趣刚被引上来，苏包反而停了嘴：“让我先把面吃完，饿死了。”

唐九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