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冥神供品(1)

他们刚走不久,来路上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高大苗条的青年身影——身穿MacroAzzali短款风衣、无线耳机里响着摇滚乐的红发青年利奥.伯多禄,此刻也来到了灌满强酸的大厅前。

门上红白相间的肉酱、涂了一地的鲜血、以及冒着泡的巨大酸池出现在他面前。利奥撇撇嘴,露了个不快的表情。

“看来有人在这儿犯过法。”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左边墙壁上的狒狒壁画,那只黄金狒狒上还残留着几片指甲碎片。利奥耸了耸眉,将手放到上面一按,前方的黄金船随之移向对岸。他松开手,船又慢慢移了回来。

“嘿,看来这个不适合我。”利奥说着把手从墙上拿开。

他刚一松手,墙壁里便传来岩石碰撞的沉闷响声,利奥双眼一凝,就地向前一滚,石门的碰撞声在身后轰然响起。

利奥吁了口气,敲了敲不再开启的石门,转过身来,从腰间拔出滑索枪,在手中转了两圈,嘲弄地望着眼前的酸池。

他猛地举起枪,瞄准大厅的天花板抠动扳机,带着尖刺的绳索从枪口射出,刺进天花板正中央的一块石砖里。

利奥脚下一蹬,像**秋千一样向对岸**去。他原本打算就这样**到对岸,不料,当他**到水池正中央的时候,尖刺钉入的那块石砖忽然脱落了下来,利奥只觉手上一松,便向污血颜色的酸池中坠落下去。

“真糟糕。”他在坠落的过程中愣了半秒钟,然后弯起嘴角。

即将落入池中的刹那,利奥突然抠动扳机,绳索飞速回收,惯性将他往上拉了一米多,这为他提供了一点儿的宝贵时间,他就势凌空一翻,脑袋朝下,手指一抠扳机,又一条滑索应声射出,“锵”的一声刺进对岸墙壁的缝隙中,紧接着飞速回卷,将利奥向对岸拉去。利奥怪叫着秀了两个空翻,摆了个耍酷的姿势稳稳着陆。

“又是老套的机关,huh?”他转了转滑索枪插回背后,这时那块砖头也“扑通”一声掉进酸池里,“老实说,我还在期待比这有意思点儿的东西。”

十几分钟后,千黛一行人来到了第二段长廊的尽头。走出围绕着九柱神浮雕的廊口,安德瑞找到墙上的火炬点燃,随着周围渐渐亮起,一个宽广的大堂顿时呈现在眼前。

那大堂至少有两个圣乔凡尼礼拜堂的正堂那么大,脚步声在这里能够形成空旷的回音。九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天花板,每根石柱都有十余抱宽,由四位双手交叉胸前的法老雕像围成。

天花板上雕刻着一个大得诡异的女人形象,她蜷曲着**的身体,全身上下布满了规则的黑色五角星。

整个大厅呈长方形,长边朝向千黛等人。四周都没有出口,而且只有正对着他们的墙壁上刻有壁画,但这次的壁画只有线条涂有彩漆,其他部分都没有上色。

只有一幅壁画例外,全部被涂成明亮的金黄色,在黑暗中显得越发耀目。壁画中有两个人物,照例都是侧面,一个头戴水蛭形的王冠,坐在王座上,另一个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个盘子,里面堆着什么东西。

千黛知道这肯定是与祭祀、供奉神明有关的壁画,但离得太远,难以辨清细节。

最不寻常的是大厅的地面。不是平坦的大理石或者黄金,也没有浮雕,而是被分割成一大块一大块,有的大块上用彩漆画着眼镜蛇,有的画着莎草,有的画着莲花,有的画着秃鹫,看上去色彩斑斓,但不外乎这四种图案。

“嗯,地板上的画很有意思。”安德瑞观察地板片刻,命令其中一个保镖,“你,找块画着蛇的地板踩上去。”

保镖犹豫不决,但拗不过安德瑞的枪口,只好就范,他小心翼翼地踩上一块画着眼镜蛇的地板,大腿因为害怕抖得几乎站不住,但他最后还是碰了好运气,他在那块地板上站了一分多钟,什么都没发生。

“正像我预料的。”安德瑞寻思着什么,“现在再站到画着莎草的地板上。”保镖战战兢兢地照办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你运气不错,看来你父亲对上帝很虔诚。”安德瑞说着又指了指一块画着莲花的地板,“这次试试这个。”

大概因为成功了两次,保镖的恐惧减少了许多,于是壮着胆子踩上了那朵莲花。就在他将一只脚踩上去的时候,千黛猛然醒悟过来,大喊一声:“别踩上去!”

可是为时已晚,保镖脚下忽然传出岩石碰撞的沉闷声音,地板骤然塌陷了下去,保镖惨叫着跌落下去,一阵皮肉被刺透的刺耳声音紧接着传了出来。

强尼吓得两腿发软动弹不得。千黛连忙跑过去往下一看,只见陷阱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金属尖刺,从光泽看像是银制的,深得看不见尖刺的底部。

那个保镖全身都被扎穿,鲜血像细泉一样把银刺染得惨红。

“看来他父亲还是不够虔诚。”安德瑞冷笑,转头问千黛,“不过樱井小姐,你是怎么知道他死定了的?”

千黛俯视着地板上的图样,目光沉重而愠怒。

“古埃及统一之前,上埃及和下埃及有不同的象征物。上埃及是莲花和秃鹫,下埃及是眼镜蛇和莎草。美尼斯统一埃及后,沿用了下埃及的象征物。所以第四王朝的象征物也是眼镜蛇和莎草。”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直视着安德瑞说,“你一开始就猜到地板上可能设有机关:作为象征物的眼镜蛇和莎草可以踩,莲花和秃鹫则不能。但你还是拿这个人的性命去验证你那该死的推测。”

“你很聪明,樱井小姐。”安德瑞也直视着她,“但你又忘了感谢我,没拿你验证我那该死的推测。不然,现在躺在钉子上的就是你了。”

千黛愤怒地看着他。

“好了,各位,我劝你们还是配合一点儿。现在我们去看看那幅画,”安德瑞指了指前方墙壁上那幅金色的壁画,“你们已经知道什么地方不能踩了,一步步小心点儿走,我为你们殿后。”

被安德瑞用枪指着,剩下的三人小心翼翼地踩着蛇和莎草的地板前进着,总算心惊胆战地走到了尽头的墙壁前。

这时,千黛看清楚了那幅壁画:坐在王座上、头戴水蛭高冠的人物穿着装饰棕榈叶编制的长裙,上面画满蜿蜒的眼镜蛇纹,很显然,这是冥神特有的着装,所以这个人物肯定是奥西里斯。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上身,下身穿着长及膝盖的草裙,头戴菱形王冠,面容方方正正,没留胡须——第四王朝法老中不留胡子的只有胡夫一个。他双手举在面前,托着一个画满花纹的瓷盘,里面摆放着两种食物,显然,那是献给冥神的供品。虽然两种食物的样子都很抽象,但凭着书本知识,千黛知道它们是小麦和鹅肉。

这两样东西是并排摆放的,而它们的正上方有两块显眼的凹槽,呈椭圆形,似乎能嵌进什么东西去。

黄金壁画四周的墙壁很干净,几乎没画什么东西,只有两幅画像在黄金壁画底下,一幅是鹰头人身的荷鲁斯神,另一幅是狼头神阿努比斯,他们面容相对,侧对来者,双手前伸的姿势相同,像是在守护着画中神圣的供奉仪式。

黄金壁画和两幅神像中间写着一行象形文字,文法并不困难,千黛很轻易就读出了它们的大意。

向冥神献上全部供品,开启通往双翼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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