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血『性』()
沈琴又拿着早餐进来了,这回不是方便面了,而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一个保温桶,有稀饭、包子和小菜,很自然地说:“晨哥,趁热吃吧。”
晨光看着热腾腾的稀饭,想起刚才与妻子的那通电话,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但他立即收束心神,觉得有时沈琴的表现已经严重出界了,常常就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让他不知所措。而沈琴却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显得落落大方又理直气壮的,让晨光不能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心里有鬼、自作多情。
晨光的感受很复杂,但丝毫不『露』痕迹,二话不说就开吃,吃了几口见沈琴还站在那儿看着自己,便开口说工作:“你怎么看待昨晚公交车上的事情?”
“‘白手套’在作秀!”沈琴回答得干脆有力。
“作秀?”晨光咬着包子,抬头看着身着制服的沈琴。他们重案组是没有要求穿制服的,沈琴也不是内勤人员,但她在局里的时候就爱穿制服,她的形象必须用“英姿飒爽”才能形容。
“他在刻意树立都市侠客的形象,秀给公众看,显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公众人物了。”
“那么他是个英雄咯?”
“不,他如果不作这个秀,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个英雄。”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他保持低调,只是惩暴除『奸』,虽于法理不容,但勉强还合人情。可他开始作秀了,就会让公众像崇拜仰赖超人一样崇拜仰赖他,置社会秩序、国家机器于何地?王法无外乎人情,践踏法律最终还是践踏天理人情。”沈琴侃侃而谈,神态从容,鞭辟入理。
晨光微笑着点点头,说:“他是在作秀,秀给公众看,也在秀给我们看,他在嘲笑我们。就算他是个除暴安良的绿林好汉,我也要拿他归案,何况我并不认为他是个行侠仗义而不作『奸』犯科的好人。”
“哦?可‘白手套’至今还没伤害过良善啊。”
“你只看到了他想让我们看到的光荣事迹而已,如果十几万现金他还可以私吞的话,五百克冰毒他留着干什么?”晨光说着,双眼微合,像在透视自己还不曾谋面的对手。
“也许他倒进河里去了?”
“难道我们警察不会处理?还有昨晚『性』『骚』扰的那个家伙,他的罪过至于断子绝孙吗?”
沈琴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公交车上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挨的那一下致命打击险些要了他的小命,命虽保住了,但已留下了最可怕的终身残疾——『性』无能。
这时,有人敲门,是接待处的小陈。
小陈进门无奈地说:“晨队长,有个小女孩说来报案,可非要见你,见了你才说,麻烦你去看看吧。”
晨光和沈琴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想到“白手套”又作案了!
——
“干嘛啊?!又想谋害亲夫啊?!”凌一彬『揉』着屁股从床下爬了起来,一脸愤怒地叫道。
“跟你说了我要做早『操』,叫你让开不让开,只好动粗咯。”睡得头发凌『乱』、面『色』红润又神态慵懒的晨曦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
看着此刻无比『性』感的晨曦,凌一彬的屁股似乎不疼了,怒气也化于无形了,无奈地嘟囔:“你倒立你的嘛,床那么宽,至于把我踢下去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看着你流口水的样子,我会闪了腰的!”晨曦振振有词。
“你那是单人项目,现在有我了,早『操』应该换项目了。”
“换什么?”
“双人项目啊,你做仰卧起坐,我做俯卧撑!”凌一彬嬉皮笑脸地说。
晨曦一下子抓起枕头,劈头盖脸就朝凌一彬打去,凌一彬一把抱住打来的枕头,坏笑着逃出了卧室。
他去卫生间洗漱后,回来看晨曦正在床头倒立,不敢打扰,便去打开了电脑。两个网络摄像头录了一夜的门外实况,视频文件大得惊人,再录下去,恐怕硬盘都要撑爆了。那么漫长的视频录像,他跳跃着看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很馊。心想是不是应该每天把视频文件刻光盘保存下来,但谁有工夫一点一点慢慢查看啊?简直是大海里捞针,不,不太准确,那是守株待兔或者刻舟求剑?好像也不对。只好挠挠头,从烟盒里掏出一支验来,刚把打火机拿起来,只听晨曦一声暴喝:“不许污染空气!”
凌一彬吓了一跳,可回头并没看见晨曦,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抽烟的?邪门!无奈地把烟放了回去,搬过来住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似乎进了强制戒毒所。
——
“黄雨佳?!”晨光又诧异又惊喜地叫道。
黄雨佳转过身来,笑着说:“晨叔叔。”但笑得有点勉强,一双秀眉并没有完全舒展,清丽纯净的脸上稚气未泯,但却惨淡得没一丝血『色』,写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悲切和苍凉。
“你们认识?”已经察觉面前这位小美女异样的沈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
“是啊,她是省少年『射』击队的,我曾经去当过客座教授,呵呵!”
“哦!”沈琴似乎恍然大悟,说,“你在读书时也是省少年『射』击队的,成绩优异,但后来没去国家『射』击队,却进了警校。”
晨光听沈琴说的似乎很了解自己的履历,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回头问黄雨佳:“你要报案?报什么案?”
黄雨佳看了看沈琴又看了看接待处里的其他警员,没有说话。
晨光会意,便说:“走吧,去我办公室。”然后无奈地冲沈琴笑了笑,沈琴却含义颇深地对他点点头。
两人来到晨光办公室,晨光关上门,倒了一杯水放在黄雨佳面前,然后在她对面坐下了。
“晨叔叔……”黄雨佳低着头,把下唇咬得失去了血『色』。
“怎么了?”晨光凭着职业敏感,觉得必须认真对待了。
黄雨佳依旧低着头,犹豫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晨叔叔,我,我昨晚被强『奸』了……”
“什么?!”晨光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黄雨佳正要继续说,晨光已经伸手示意她停止,然后站起身来跺了几步,想了想说:“嗯……是这样,佳佳,我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也非常佩服你的勇气……但,但这种案件不是由我负责的,而且……而且……”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表达方式,只好改问:“你父母呢?他们知道吗?”
黄雨佳用凄楚的眼神看着晨光,说:“他们不准我报警。”
晨光错愕了,黄雨佳的父亲黄副市长是分管社会治安的市级领导,怎么竟然会阻止女儿报警?这完全不能用法治意识淡薄来解释,简直匪夷所思。
“为什么?那你又是怎么来的呢?”
“妈妈说一旦曝光女孩子就没有脸面做人了,”黄雨佳强忍着眼泪说,“爸爸说在市委大院里发生这种事会让『政府』蒙羞,也会让他这个主管治安的市长无法交代……我没办法,只好说不报案。妈妈就带我去医院检查,我偷跑过来的……”
晨光使劲点点头,把手放到黄雨佳微微颤抖的肩上,说:“你真勇敢!你是对的!”
黄雨佳抬起头,双眼盈满泪水,苍白的脸上突然涌上一些血『色』,咬着牙说:“我要那个禽兽死!晨叔叔,你帮我抓住他,我要用我的枪『射』穿他的脑袋!”
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激动,但听着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晨光不禁呆了。半晌才苦笑了一下,自己还以为这个勇敢的女孩是因为有法治观念,相信法律,可原来竟然只是为了血债血偿、报仇雪恨。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年仅十七的小女孩能有这样的勇气和血『性』,也不能不让人佩服。
沉『吟』了一会,晨光说:“佳佳,相信我,相信我们,我们不会让那禽兽不如的东西逍遥法外的。不过,这种案子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不是我不想管,是……还是得按正常的报案程序进行,会有专门的警察负责,这是规定。呃,而且我也不适合给你做笔录……”
黄雨佳用手擦了一把眼泪,面带怒容地问:“如果是‘白手套’干的你管不管?!”
“白手套?!”晨光心里一紧,这次的吃惊程度远比刚才大得多。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