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做这种举动的意思并非有话要说,而是明显的制止,乔尔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不应该是保住性命要紧,她还有什么心思去顾及个人恩怨?
实在没办法理解她的想法,可乔尔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上的伤口不断冒血,“再不让我给你止血,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我死了,应该正合你意吧!”
施桑桑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一股深深的执拗跟怨恨,她艰难地半睁开眼睑,就这么看着乔尔,“我……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到死都不会……”
见她气息越来越弱,乔尔急得额头都出了一层汗,忍不住冲她吼道,“你别再说话了!”
也再不去管她制不制止,乔尔直接就开始给她止血,这大马路上的也没有绷带,她直接把自己裙子的下摆撕下一条,按压住了她动脉处,这才稍稍抬起她的身体用布条包住伤口。
施桑桑无力阻止,苍白的脸蛋上只虚虚一笑,“乔尔……你永远都是这副伪善的样子,永远都是……都是这副让我讨厌的样子,你也应该很讨厌我吧?可是明明讨厌我……却还要救我,不觉得这样很假吗?再、再说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乔尔手上的动作没停,又迅速撕下了另一块布条,开始处理施桑桑额头上的那个伤口,“不是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一团糟了吗?那就好好活着,过点没那么糟的生活。”
没……那么糟的生活吗?
施桑桑有些艰难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已经不可能了啊,现在被毁掉的不仅是自己的婚姻跟生活,还有肚子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哪怕罗思昶不要他,她却依旧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啊……
她闭上眼睛,眼角滑落的泪水绝望而苦涩。
乔尔留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不过也只
当是被撞击得腹痛,并没有想太多,弯身下腰时,施桑桑忽然对着她的耳畔艰难低语,“刚才的那句话,我没有说完……其实4年前跟你发生关系的那个人,就是……江、江律宁……”
她说完,再也支撑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乔尔只觉呼吸一顿,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瞬间凝固起来……
20分钟后,宁城市医院。
走廊里的安静气氛,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紧接着,又有一声沉稳急切的男声骤然响起,“医生,伤者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医生的声音显得有些冷冰冰的,大概是在医院这种环境待久了,对生死这类事情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伸手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便推着器械车径直离开了。
罗思昶伸手抹了一把脸,按照医生指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抬头见到手术室门口那个满身血污的女人时,怔住。
“小尔?”
他的嗓音透着一丝惊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抬眸看了罗思昶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吧,才刚进去抢救,应该没那么快出来的……”
她的声音很低,甚至透着一股苍白无力的感觉,语气却比之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平静。
罗思昶眉心微蹙起,隐隐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他多少还是能猜出,应该是跟施桑桑有关的。
要不然,乔尔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罗思昶长腿两步走到了乔尔面前,似是犹豫了一下,这才挨着她在长椅上坐下,两人之间已经太久没有像此刻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以至于罗思昶一时都有些适应不过来,手掌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方搓了两下,“她……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施桑桑的性格他很清楚,睚眦必报,现在她又把自己一切不幸的
源头都归咎到了乔尔身上,两人碰面,吃亏的必然会是乔尔。
再看她满身的血污,罗思昶也不清楚,这到底是属于施桑桑的,还是混合了乔尔自己的,出于关心跟歉意,仍是开口说了一句,“既然都在医院了,你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这里我等着就行。”
“她没把我怎么样。”
乔尔低垂着眼睑,终是开了口,只是接下来的后半句话,无疑是让罗思昶才刚松懈下来的半口气,又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缓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只是把你跟江律声都没能说出口的话,讲给我听了而已,4年前跟你交易的那个男人,就是江律宁,没错吧?”
乔尔脑袋里嗡嗡的,不断回**着施桑桑在昏迷之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其实4年前跟你发生关系的那个人,就是……江、江律宁……”
……
说实话,在接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脑子里闪过的念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恍然大悟所取代:啊,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要一直瞒着自己啊!
因为他是江律宁,是江家的三少爷,是江律声的亲弟弟。
所有从前那些盘旋在脑子里的疑惑,都好像在这一刻自动解开:第一次在儿子学校门口的饮料店里,她问罗思昶时对方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陆董寿宴的那一回,江律宁提及4年前他曾帮助罗氏度过危机的暗示;还有之前她所不理解的,他们兄弟俩之间莫名其妙的敌意;甚至是雯茵曾经说过的那句“幸幸跟江律声的五官有着相似之处”……
他们的相似不是因为父子关系,而是叔侄关系啊!
叔侄关系……
最最刺痛乔尔的,莫过于这四个字。
也是到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理解,罗思昶紧咬着秘密不告诉自己,是出于愧疚跟亏欠,而江律声不愿意告诉自己,是因为他想替自己扛住这一份钻心的疼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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