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民可使由之

现在他正躺在昆仑饭店的房间里，周鸿渐打来了电话，大概询问了一番国务院和“两桶油”的情况，得知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很高兴，但是话锋一转说：“青云，你还是尽快赶回江东，总感觉这几天江东的氛围不太对。”

周鸿渐在江东经营多年，对于基层的情况十分熟悉，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敏感度是很强的，他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陆青云不敢大意，对周鸿渐说：“老周，我明天一早就回江东，有什么事情还请你多担待。”

陆青云对周鸿渐的称呼变成了“老周”，说明两人已经是同一战壕里的战友，可是他们的敌人是谁，是老百姓吗？显然不是，他们的敌人是愚昧，是无知，是自私。

想到这里陆青云久久不能入睡，他从包里翻出了大首长给自己写的“八个字”，抚摸着那依旧清晰的字迹，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充满了智慧与能量。

第二天陆青云到了首都国际机场，正准备登机的时候，刘子豪打来了电话，陆青云说：“子豪，我就要上飞机了，等我到江东再说吧。”

刘子豪说：“我长话短说，我们和中石化准备组建合资公司一同参与江东PX项目，要求只有一个，中石油、中石化的合资公司必须是控股股东，除了这个另外都好谈。”

伴随着飞机起飞的轰鸣声，陆青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舷窗外是祖国的壮丽河山，长城蜿蜒曲折，黄河奔腾不息，长江波涛万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存在。此时此刻陆青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按规则办事，政府手中应该有充足的资源，不然会毫无话语权，这也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因此江东PX项目要是前期架构存在缺陷，必然会后患无穷，他手中能调动的资源有限，所以必须想一个“四两拨千斤”的良策。

一下飞机，他给刘子豪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对于江东PX项目，江东区政府会以城投公司的名义入股2%，你们和江东石化各占49%，这是江东一定会坚守的底线。”

“啊，哦，我和大老板去汇报一下。”刘子豪表现出了惊奇的神态，想陆青云的算盘打得真是精明。中石油、中石化的合资公司控股49%，山海、越秀、鸿翔的江东石化控股49%，江东区政府控股2%，表面上三家都无法完全控制江东PX项目，可是江东区政府掌握的2%，将会成为决定性的一票，它与任何一方的合作，都将达到51%的多数，如此一来江东区政府成为了江东PX项目的实际控制者，刘子豪心中暗暗佩服陆青云，本来十分复杂的问题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避免江东PX项目掉进控制权的陷阱。

飞机离开首都国际机场的时候，晴空万里，而飞机降落在江东机场的时候，天空黑沉沉的，不时还能听见乌鸦凄厉的叫声，陆青云自言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既然暴风雨要来，就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周鸿渐在飞机降落之前赶到了机场，钱峰也一同来了，两人把陆青云拉进机场的VIP室，周鸿渐说：“牵扯到PX项目的几个乡镇，老百姓这几天很活跃，可能正在组织群体上访！”

“一共11个村，常委们不是都分片包干下去了吗？”陆青云问道。

钱峰回答说：“不止11个村，城关镇的百姓也有情绪，恐怕这是全区性的事件。”

周鸿翔说：“全区一共二十几个乡镇，四套班子的领导都下去蹲点了，可是有些乡镇机关干部的态度犹豫，全区干部中反对者不在少数。”

“看来前段时间宣传工作做的还不到位，这个事情让张晓岚部长尽快跟进，宣传机器开足马力，报纸、电视、广播、网络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播放相关宣传片，特别是网络舆情既要堵更要疏。”

陆青云说完，钱峰又说：“我在江东待了这么多年，这次不比以往，仅仅依靠江东的力量，恐怕我们过不去这道坎啊！”

周鸿渐随声附和，陆青云想了一会说：“立刻通知，江东区所有机关干部，特别是政法干警全部取消休假，到岗到位，工作时间正常上下班，休息时间集中学习，区公安分局加强值班人员配备。”

钱峰拿着小本记录着，陆青云看了一眼周鸿渐，发现他的眼神里仍旧满是怀疑，于是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湘州找孙书记搬救兵。”

两人望着陆青云远去的背影，想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倒下。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内心依旧坚定，区委常委一共七个人，只要大家抱成团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打不败的对手。

汽车驶进省委大院，陆青云曾经下定决定不会再来此地，尤其是不会再来见孙秋实，可是这次又破例了，他在孙秋实的门外站了好久，才推门进去，孙秋实见到他来了，并没有像往常这般严肃，因为他知道，陆青云在北京已经把活干好了，现在海津省要全力配合江东促使PX项目尽快上马，如果成功这份政绩同样会算在孙秋实的头上。

“青云，你来了啊，快坐，快坐。”

“这是肖老让我给您带的礼物，还让我捎句话。”陆青云说完递给孙秋实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孙秋实接过礼物说：“什么话？”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陆青云说完，孙秋实正好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孔子的《论语》，孙秋实笑着说：“肖老，这是让我半部《论语》治天下啊。”

“孔子这句话不是这么断句的，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我想肖老会认同我的观点。”

陆青云说：“孙书记博学多才，青云自愧不如。”

“现在，你来我这里都是公事，说吧，什么事情？”孙秋实问完，陆青云把北京和江东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孙秋实听得仔细时而高兴时而担心，等他说完，孙秋实说：“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了。”

说完这句话孙秋实端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似乎在等着陆青云，两人互相对视，陆青天心中十分纳闷，但在省委书记的威仪下不敢再出声，

办公室里大钟上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陆青云看着那秒针，每走一格都很艰难，他实在想不出孙秋实还在等什么，“要我帮忙可以，可是你的尚方宝剑呢？”孙秋实终于开口说话，此话一出让陆青云一惊。

《县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