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发生了一件让丘宛晴后悔一辈子的事,但她已没有回天之力。
“我要走。”丘宛晴看着凌仲煊的眼睛,她很久没有这么认真而专注地看着那双眸子,当迎上他的目光时,内心还是会颤抖。
“不能为我留下来一次,哪怕一次都不行?”凌仲煊黯淡的神情让人不忍,然而他话锋一转,“你以为我还会这样卑微地乞求你,让你觉得自己真的特别重要?那你就低估我了。”
“让我来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死了,我也不会为了再一次背叛我的人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再见她一面。”
他的话狠绝,再没有退路。
丘宛晴的笑容如同含泪绽放的玫瑰,绝美,精致,闪着泪光的她的双目再也无法掩盖她一丝的情绪。
但这都没有用了。
一旦他心意已决,任凭谁都无法扭转他的心意。
是她,亲手斩断了这一切。
“那就希望你,务必遵守今天的承诺。”丘宛晴娇小白皙的手掌抚在他的胸口,轻轻推开了他的身体,“再也不要见我才好。”
这样,我们都平安地度过余生。
凌仲煊不再看她。
“走。”
这是他最后的礼貌。
费力打开已经变形的车门,丘宛晴走了出去,凌牧熙刚才答应她,只要她一出现就会让周围的车离开。现在她环视一圈,只有那辆撞了他们的面包车还停在凌仲煊的左侧几米外,其它的车都开走了。
向面包车看去,车里的司机因为最后一次的撞击失去了意识,此刻正倒在方向盘上昏迷过去。丘宛晴关上车门,没有再看凌仲煊一眼便走向了凌牧熙的方向。
他在巷子口,等着丘宛晴的到来。
当丘宛晴走到黑色轿车前敲开了车窗时,她的余光忽然看到远处面包车有了动静,那司机突然坐起身,手中拿着一个物体投向银色跑车,正好从破碎的车窗进入。
这条路的右侧十几米外,有一座桥,桥下便是海。
这一片的路都是畅通无阻,从那个巷子口出来后就是宽阔的道路。
凌仲煊的银色跑车正停在路的中央。
面包车突然启动了,司机狠狠踩下油门向凌仲煊再度冲过去,跑车内的凌仲煊因为刚才的撞击和丘宛晴的离去还没有调整好状态,才刚在驾驶座的位置坐好。
他的双手刚刚放到方向盘上,车身就被面包车一路推到桥的边缘,只是面包车司机的目的并非让他上桥,而是让他落海。
凌仲煊根本无法逃脱,因为时间不够了。
就在他的跑车被推出路面凌空时,刚才被丢入车内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炸弹。
随后便是让人心肺俱碎的爆炸声,以及巨大的机械落水声远远传来。
于是,一切都结束了。
丘宛晴疯了一样地哭着,喊着,尖叫着想要跑去那里,却被即刻下车的凌牧熙硬生生按进了轿车内。她用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去挣脱,去反抗,用最尖锐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去嘲讽,可是都没有用。
她反抗不过力气比她大许多倍的凌牧熙。
凌牧熙看不下去她这个样
子,在她发了狂地撕扯之下,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然后凌牧熙拿起一个对讲机:“确认了吗?”
面包车的司机几秒后回复:“确认,已死。”
听罢,丘宛晴的眼角落下一行清泪,顷刻之后,她安静地陷入了昏迷。
“你不该这么做,这样只会让她更加痛苦。”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说。
凌牧熙冷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复仇,这一次,和丘宛晴无关。”
现在,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报了仇。
“开车,回去。”凌牧熙冷冷地对司机说。
一个小时之后,丘宛晴渐渐恢复了意识。当她完全清醒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凌仲煊,被他的亲堂弟害死了。
他死了。
“你醒了,喝点水吧。”凌牧熙及时递来一瓶水,水的颜色清澈,她看到了却只能想到那片吞噬了凌仲煊的海。
她觉得脏。
于是,她没有接住瓶子,偏转头看向另一边。
从没有比这一刻的心境更加平和,也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还如此镇定,丘宛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就算知道他死了,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不该是她能表现出来的淡定,她应该惊慌失措,应该失声痛哭才对,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不再有这些想法。
她是疯了。
她的心也随着那声爆炸而一同死去。
以为能够救了他,最后却还是害死了他,丘宛晴知道自己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傻子,白白听信了凌牧熙的话。她早就该知道,凌牧熙再也不是那个她能信赖的少年了。
可是她无法狠心地去质疑,去伤害。
她情愿死的人是她。
“现在我要让你知道他一定要死的原因。”凌牧熙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丘宛晴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但他还是说了,“因为他曾经想要我死。”
凌牧熙连丘宛晴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我那么信任他,崇敬他,可是他设计杀了我,但我没有如他所愿地死去,被人救起。从那时候起,我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让他也知道被人杀死的滋味有多痛苦。”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的话,丘宛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外出神。如果这时她听进了他的话,哪怕一句,说不定也足以拯救他的命运,可是这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再也无心顾及他人。
因为这一切,原本全都是错误。
“他死了,你就再也没有了敌人。”丘宛晴的语气淡淡的。
凌牧熙听她说完,却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人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女人,因为她的心,永远不会属于他。
这么久的努力,他以为只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就能得到回应,可是他错了。这原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对等关系,这种人类最复杂的感情是无法去衡量的,也无法控制。
因为不管他多么努力,丘宛晴都不会看在眼里。
她只会看着她爱的人。
“够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把他忘了!”凌牧熙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忽然转身将丘宛
晴压在身下,“看着我,从今以后你的眼中只能有我一个人!”
绝望中,他的最后挣扎。
平静如水的眸子,淡然地看着凌牧熙。
看着他,不顾一切地压身吻了上来。
狂野的吻落在她的唇瓣,疼得她心口都要裂开,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凌牧熙的吻从她的唇上滑落,在她的下巴,她的颈部,她的胸口,可是这绝望的充满欲望的吻却只能让他更加痛苦,窒息地像是要死去一般。
凌牧熙的手搭上了她胸口的丝带,拉扯着,想要让她完全呈现在自己面前。他已经忘了他们还在车内,还有另一个人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就在他要解开丘宛晴的前襟时,却犹豫了。
起身,凌牧熙重新坐好。
“你做不到。”丘宛晴忽然开口,声音充满了冷漠,“你永远也做不到,因为我是凌仲煊的女人,不是你的。”
“可惜,他已经死了。”凌牧熙狠心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他已经死了。”丘宛晴的声音轻得如同羽毛。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身旁的车门,在凌牧熙没有防备时忽然伸手打开了车门,纵身跳下车去。
车速的带动让丘宛晴滚出很远,甚至险些被后面行驶而来的车辆压过去。还好那辆车的主人反应很快,及时踩下刹车才没有葬送了丘宛晴的性命。
看到这一幕,凌牧熙的呼吸几乎停止,疯了一样从逐渐减速的车上跳下,跑到了丘宛晴的身边。
丘宛晴紧闭双眼,表情无比安详。
殉情这个词的存在,让这世上的许多行为都被赋予了崇高的意义。至死不渝的爱情千年来被人们竞相追逐,却没有人能够真的看清它的真面目。
丘宛晴有一瞬觉得,她似乎看到了,也似乎懂了。
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白光,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升入天堂。可是随后她便发现,那只是太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太过刺眼的结果。
“丫头,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爱惜自己的身子,不再这么胡闹!”马大夫一看到丘宛晴醒来,就大声地斥责她。
“我不是好好的吗?”丘宛晴不以为然,勉强用力坐起身靠在床头,看着马大夫发怒的样子就想笑。
“幸好这回没有重伤,只是皮肉之伤,不然你看我不骂死你个臭丫头。”马大夫依旧不满,稍微消了消气。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发誓,这一次一定听你的话好好治疗。你就不要生气了,天天这个暴脾气别人可受不了。”丘宛晴认错,好心地提醒他。
“我看了你脸上的伤,你猜怎么着?当时用了烈性的药以为会有不妥,结果正好以毒攻毒,再过上十天半个月,那些疤痕就会全部消失了。”马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自豪地摸了摸下巴上长长的胡须。
“都是你的功劳,放心,我会在阿美面前多说你几句好话。”丘宛晴轻笑。
看到她笑了出来,马大夫也就放心了许多,刚看到丘宛晴是他们从医院回来时,凌牧熙抱着没有醒来的她。因为医生说没有大碍,凌牧熙觉得那边的医生不靠谱便直接回来找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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