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需要仪式感、国家大事同样也需要仪式感,今日车站的郊迎之礼,是朱由检心中琢磨了好长时间才想到的方式。
庄重的办法其实有很多,将仪式放在天坛、太庙之类的地方,肯定能办的浩大无比。然而这种地方与老百姓好像关系不大,弄的再亲民也至多选几百人的群众代表参加罢了,弄到最后是只有隆重感没有参与感。
要让京城的百姓也能参与到这种仪式里来,要让他们第一时间知道朝里换了人,即将为了他们负责的人是谁。想来想去朱由检就想到了车站郊迎和百官步行经御街到午门的方式。这一路,京城的百姓尽可以参与其中,看个热闹。气氛什么的都会很到位。绝对是要场面有场面,要派头有派头,而且还相当亲民。
唯一比较辛苦的就是官员了,要步行三十里以上的距离,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完成这个仪式。但这份辛苦,他们怎么着也得受着,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个毛线的重臣。
吴甡正式就任首相,接下来新一届内阁官员将要陆续到位了。这次大调整,不光涉及到了内阁和六部人员的调整,还涉及到了各省督抚大员的调整。吴甡、宋应升、马士英三人皆是疆臣,他们专责内阁后,京城、北直隶和山东的主要班子都要重新进行安顿。
眼下的大明朝堂,最大的问题是急缺合格的督抚大员。起于煤山监贡生的新式官僚群体,入职最早的也就七年左右而已,从年龄到经验,他们还都不到可以顶大梁的时候,再说最早的几批新式官僚,从底子上来说素质其实很一般。而之前通过科举进入官僚体系的哪些人,朱由检又不怎么爱用,这么一来中坚官员就出现了断层。
为了解决目前的困境,朱由检只能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来应付了。津遵关行署和胶东行署要被撤销,方以智被调到北直隶做布政使,刘理顺要调到辽东做巡抚,两个行署的其它官员一部分被调到辽东充实官员队伍,另外的一部分被安置到山东、北直的相关衙门里。
接替马士英位子的是之前就在山东和马士英搭班子的吕大器,北直隶总督是从由武职转文职的张凤翔,顺天府尹由户部左侍郎倪元璐出任。没办法、能用的人不多,只能就着目前看着还行的这些人中想办法硬挑了。
本来周延儒等人的意思是要刘理顺到顺天府出任府尹、方以智去北直隶做巡抚,这两人差不多是被一帮老家伙们当做事业接班人来看待的,能有机会推一把,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将他们推到前台来。可朱由检对此持有保留意见,从个人能力来说,这两人的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但他们的身份让人有些腻歪。用、以后肯定是要用,不过提拔的速度不宜过快,最起码他们要将履历搞扎实了再说,总不能地方官还没做多长时间哪,就往中枢部门跑。
顺天府尹现在是阁员之一,而北直隶巡抚在疆臣中地位也非常突出,这样的重位他们两人暂时还不宜出任。因此朱由检亲自拍板,将两人的职位往下压了压,一个出任辽东巡抚当二把手、一个在北直隶做三把手,这才符合用人之道。表面上来看,位子往下压的不是太多,只不过将一把手调成了二把手,将二把手调成了三把手。可真实的情况是这么一调整,两人进步的时间一下子被压后了数年。接下来他们还需要再在地方上干五六年,才有可能走到中枢。
有人在这波职位大调整中被压制了进步速度,而有的人却因此而受了益。辽南金州府衙、正在进行一场官员离任的告别宴会。金州知府陈大有,接到了吏部发来的调令,他被调到了沈阳任知府。
同样是知府,现在沈阳城的人口还没金州府多哪,但是对于陈大有的仕途来说,这妥妥的是向前迈了一大截。沈阳城再萧败,哪也是当之无愧的辽东首城,天下有数的名城。无论是军事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不是金州城能比的。
实际的政治待遇也要比金州高出不少,沈阳知府和府令标准配置是正四品,再加上这次朝廷还有明令,陈大有会入辽东行省议事堂,享从三品待遇。也就是说此去沈阳,陈大有就成了行省大员了!
“诸位莫要再劝酒了,陈某明日还要赶路,可不能误了朝廷大事。日后金州府的事务就拜托诸位了,望能在现有之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他日、本官若是再有机会重临金州,能看到比之今日繁盛数倍的样貌,定会欣慰没在此间白做一场官。”
“堂事大人之期许,吾等定不会辜负。大人在金州为官时打下的好基础,若是被我等给糟蹋了,还有脸再在仕途混吗?当年大人初来金州的时候,用百废待兴形容都是贴金了,现在再看如今的金州,人户足足翻了一倍,经济和财税更是没得说,今年不但实现了自收自支还往朝廷缴了不少钱哪,大人留下这么好的底子,我们定会用心的。”
陈知府虽然要离开金州,可人家到沈阳后还是省里的话事人之一,金州的官员们自然是要捡好听的话来说了,若是说的不好可就是得罪了省上的大员!人家稍微动动嘴皮子,就够底下的这些人喝一壶的。
酒宴结束后,陈大有偷偷给参加宴会的黄超递了个脸色,让他完了留一下,再说会话。
“黄兄,吾这次离任金州有些仓促,兄台又刚刚升任州令不久,你这边的职差暂时就没法调整了,还望你不要在意。”
“堂事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若不是兄台提点,吾现在可能还在乡间耕田哪,更别论自到辽南以来,兄台在仕途上多有维护。现在能做到从六品的州令,已然是超乎想象了,还要怎么奢求?前些日子吾父乘船来金州看吾,言语之中无不感叹你对我黄家的抬举之情。黄某是个知足的人,能有今日之仕途成就,真是家里的祖坟冒了青烟,还要奢求什么?”
“黄兄啊、时光正好哪,你怎么可以就此满足?宦途悠悠、你我正当奋进,万不能有懈怠之情。”陈大有的这番话即是说给黄超,也是说给自己。他现在心劲大的很,煤山监贡生出来的人中,他算是走在前列的哪一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于提拔他们这种新官僚用力很大,这样的形势下,当个从三品的官员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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