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入目四处无不回**着黯然悠长的含糊不清,时不时在耳旁响起叽里咕噜的声响又或是提心吊胆的一门心思。
彭可捶胸顿足了些,随着手机发出“咔嚓”过后的声音,一颗心晃晃悠悠的将手中翻来覆去的纸张,按照回忆中的样子,分门别类的夹杂好。“咔”,顺着最后手指间抹去的一丝灰尘,她的心也就半拖拉地思量些什么。
这跟昔明有何关联呢?师父既不相熟又毫不搭噶的。
她的思绪里虽然想那本日记里的文字语言无疑表露出执笔者对以往伤害事情供认不讳,但并不表明这本日记在孙昔明的手里,有什么瓜葛——只是那两张钱币拖了后腿。
难道是他找出来的新线索?
彭可脑海里犹记起当初办公室里他专门递给来的纸条,这两张纸币是持笔人所放?如果果真如此,师傅曾经所说,她永远不会相信孙父会轻易的死掉,有点源头了——毕竟在彭可入队以前,早就听说了好多有关奇难异案使孙明身陷险境之时,每每都化险为夷,而且几乎都抓获了幕后真凶。手头上有许多褒奖,惹得人眼红,也成了警校人人传颂的新鲜事儿!
都说孙明被上天眷了一身好运气,真想去当他的儿子呢,有这么一个爸爸!
不会又是跟孙昔明的父亲扯上关系吧?脑海里多想了几回——印象里附有孙父的笔记,与此刻手中的同出一辙。莫非当初的孙父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因为师傅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此时此刻,脑洞就像开了凿的光,细微的黄点惹得她止不住地向前试探,正当处境将要摸清之时,又被四面八方通通遮了一块黑布,就像是罗马上无缘无故长出了荆棘,危险重重。
心里面倒是实打实的越发肯定近些天他当初欲言又止的种种迹象,似乎都跟姓孙的族打上了八竿子的关系。
“如果真的是我想那样,该怎么办?我和孙昔明又该怎么办?”
彭可思绪迷乱,脑海里填上了满当当师父置危险而不顾,从高处一掷而下,那身后犹如生长出了一片血红色的低洼,那双惊异的双眸,致使她再也撑不住跪姿,伏倒在地,浑身战栗不已。对彭可,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疼痛,极度的疼痛。她只剩下屏住呼吸,哪怕胸口轻微的起伏也让她觉得害怕。
回忆逐渐掀起狂风巨浪,用铁丝层层缠绕的石头也将逐渐顺着往日的裂缝被粒粒扒开……
龙城镇某处荒芜的小土坡,一路充斥着干燥的空气混合着湿热的微风,那尘埃的味道,封沉在其中,踏上了风起雨落。
“封沉,你该停手了。”身着黑色长筒风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土坡之上,手背在身后转过头来。
封沉轻声冷笑,似乎是讽刺。
“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万事都得学会放下,况且你不是早已经报仇了吗?”中年男子痛快地将口罩摘,深黄发皱的脸庞带着老年而生的慈眉善目。
“王叔,当年我感谢你为我所瞒之事,但如今,借着这点恩谊,我警告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唉。”王叔哀叹一声,微微映着一点浅浅的光,好像要将他整个人装在眼里,那股自傲的样可真如当年木屋孙明的模样,“好歹你还叫我一声叔叔,多年前孙明没有尽到义务好生照顾你们母子俩,等到天人永隔,这才来看望。
但是孩子你要知道,或许你的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封沉眉毛一弯,板着硬生的脸笑意全无,即而快速打断他的话,撅着唇一脸阴冷,“他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
“我知道王叔此时来劝我,定是为了他那宝贝儿子吧!但是……就因为他的偏爱,导致我母亲死不瞑目……”封沉揪紧的拳头更深了,他要让姓孙的一家均都给他母亲做陪葬品。
王叔温文尔笑的脸庞,蓦地发白,“但你也是孙家的骨肉啊!”
“是,血液流淌的是,孙明永远不会承认,我又何必耿耿自怀,倒不如杀光,显得畅快淋漓。”封沉阴测测地噙着笑,边往回走边言,“孙族的秘密终究瞒不过有心人,就像王叔的心上人,不还是死了吗?到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龙城镇公安局刑侦部。
“孙队,门口站着十三四岁的小孩,说是找他爸爸。”小跑匆匆赶来的女警,指着外边隐约矮小的身子,说。
“找他爸爸?这跟我说没用。”孙昔明急匆匆的,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儿。
“他爸就是死者张晨,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把他搪塞过去,还是?”
蓝光冲刺已久的眼瞳泛着红血丝,孙昔明本就酸涩的眼睛,听到耳根突然来的孩子,浑身一愣。
“你先……”孙昔明回忆起审讯室内灰沉沉的气氛,后说道,“你先把他带到那间小隔间里去,如果可以,准备一点糖果什么的,我马上过去。”
“好的,孙队。”
透过透明玻璃墙面,孙昔明兀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像泥塑木雕,一动也不动,仿佛那小小的身影像在他的心尖上系了一根鱼线,走一步,牵扯一下,牵着他的心堂隐隐作痛。
犹然记得上学时期的他突然被公安局里的一通电话告知,他的父亲去世了。
也是男孩此般的年纪,一步一坎坷,一步一停顿的迈向公安局那硕大的圆弧形拱门之内,他不清楚接下来面对的是痛心疾首,还是坦然自若。
“唉,小家伙儿,早上好啊,今天不上学吗?”孙昔明两手端着甜滋滋的薄荷气泡水放在平桌上。
他没有说话。
那个模样十二三岁的少年,他静静地端坐着,用似乎可以看透一切,清澈无邪的瞳孔抬头注视着眼前俯看他的男人,纯净的不能再纯净了的同时却又无比沉重地说出,“我的父亲去世了吧?”
“嗯。”孙昔明平淡的眼眸中残留一丝波澜,他本以为眼前的男孩会痛哭一场,却没想到跟当年的自己有些相似,而不哭不闹,淡漠的很。
“你母亲告诉你的?”
少年很快就回绝了,“不是,是爸爸告诉我的,因为他去见阁楼的怪物了。”
阁楼里的怪物?
“既然如此,我倒是好奇阁楼的怪物长什么样子?”孙昔明神色间如有烛心一般。
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用他白厚的嘴唇起张开合,忽而露出黑瞳般后怕的目光,声线像弹拨起的琴弦般上下抖动。
“你不能是好奇,不然它会找上你的,到时候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少年严肃的继续说着,“曾经的爸爸告诉我,这个怪物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永远不能抛弃它,除非它寻到了别处,我们这个家才会变成正常的样子。”
孙昔明轻启薄唇,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这年头还有鬼祟作案了?估计受害者张晨在阁楼里藏匿了什么东西,免得让孩童打搅了他,这才编出一堆鬼怪事;记得他的前妻曾经说不待见他的孩子,这会儿问问当事人,或许能有线索把这些案子破掉。
“嗯,所以你的父亲基本上不要你们去靠近那个楼层是吧?”孙昔明向前坐了坐,两人的距离更靠近了一分。
少年似乎憋着一口气,应声点点头。
“你目前没有见过那个伤害你父亲的怪物吗?”
“这……可能没有。”少年欲言又止的紧张,两只小脚指头慌张的抓着地面。
他感受到似乎面前的男孩知道些什么,孙昔明干脆温柔的握住摆在明面上的一双冒着手汗的小手,轻声细语中又带着命令的口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团黑色,黑色的雾气。怪物长着四个……不!八个长长的触须。我看不清她长的是否像个人,还是一团粘稠在地的东西……长的很可怕,我只记得,爸爸叫我们赶紧走,赶紧走!
妹妹的哭闹喊声。那一刻,感觉全世界只有我们这一家子在歇斯底里的活着……”少年揣着回忆过后,神色逐渐变得苍白无力,他抖发着两个细小的臂膀,浑身起满了细密小小的疙瘩。
“那个怪物现在还存在于家里吗?”
“对……对对。”
明显感觉少年的声音明显变得虚弱了,瞳孔也变得混沌。孙昔明将水放的更近了些,“跟着叔叔做昂,现在你先喝一口水,然后深呼吸,好吗?来3,2……”
经过维持五分钟的呼吸法稳定情绪之后,孙昔明一就急不可耐的询问接下来的有关问题,在案件面前,他不能让到手的线索插翅而飞。
“从你妈妈那边,我得知你的爸爸是不是对待你们有些苛刻?”
少年不知道这一口是第几杯水了,他噙着泪水在眼眶里,“叔叔,我感觉我爸妈很奇怪,他,他一开始对我们很好,但是我和妹妹自从偷偷进过阁楼之后,就突然转变了性格,不认为我们是他的儿女了,而且……而且还把我们赶出家门。”
口腔里被水逐渐堵住了咽喉,鼻腔中抽泣着滚瓜乱熟的鼻涕,惊扰起几个月前沉痛的回忆。
“那你的爸爸又为什么会告诉你她的死亡消息?”孙昔明听完孩子的哭诉之后,一股脑的问题涌现出来,他想了好几个,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嗯,我不知道,其他出去一趟,回来之后突然把我叫到一旁,紧紧抱住了我和妹妹,我以为爸爸开始喜欢我了,但是他却跟我说,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他即将要离开我们了。”
“你知道你的爸爸之前去过哪里吗?”
少年摇了摇头,又突然坚定的点点头,“可能是这个电话号码,因为他爸爸走之后,我去了趟阁楼,看见了爸爸书桌上的纸,上面记着这一串电话号码。”匆匆取过桌面上的一叠纸头,在白纸上写了长长的一段数字。
孙昔明略略低头,整个人被窗口狭小的阳光混合着阴影一分为二,没有驼背,眼眸低垂地说“180……”
手指尖快速的在手机键盘上敲击着数字,没有波涛汹涌的等待,在寂静的房间里,按下了拨打键。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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