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道上的老规矩,就是以活人作为把子,然后让尸体进行投射,直至有一方求饶甚至是死亡就会被判输。但不管输赢,只要双方实施了老规矩,那么无论是多大的过节都要在规矩结束后了清。
“好,老夫答应你。”司徒长雷本身就是顽固派,他对于老规矩的尊崇那是无可非议的。
“那么,晚辈就谢过司徒老人了。”我说着向他抱拳,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钦庄主,麻烦向你借两具尸体。”司徒长雷转身向钦继说道。
钦继听了,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一场游自己一手操办的拍尸会竟会上演恩怨的对决。原本自己想着是想借这次机会和阴店商人们好好融洽一下感情,以便于寻求合作的机会。现如今,鬼市生意已大不如尸体买卖。我们阴店后来崛起,已经从盗墓人、养鬼人等诸多行业中杀出重围,俨然成为道上第一职业。时至今日,各个地方大大小小的阴店不计其数。
钦继这些年来一直把持着家族中的业务,虽然不至于落败,但他也深深明白若要兴旺发达就必须跟随潮流。换句话说,他已经想着改行了。这连跟近年来鬼物越来越难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然而其中真正的原因却只有我一人明白。那就是眼下的阴间已经失控,不再有十位阎君掌控,鬼道之主修罗王早已虎视眈眈,谋划着一场惊天阴谋。
“司徒老人是我钦家鬼庄的贵客,钦某但凭您老的吩咐。”钦继对于司徒长雷非常尊敬,他说着便命人赶出了两具稍有些年月的尸体。钦家鬼庄原本是以养鬼为主要业务的,但为了切合这次拍尸会,他们不惜以重金向阴店购买了大量的尸体。
这两具尸体在我们阴店商人的眼中并不能算得上是具有档次的货色,像这样的尸体在我余杭的仓库里那是多了去了。不过这一次只是实施老规矩,而不是要赶尸比斗。所以,一般普普通通的尸体就够用了。
“小子,你先选吧。”司徒长雷走上前对我说道。
我从左至右从右至左将这两具尸体扫视了一遍,发现并无太大的区别,心想随便选一具就得了。反正,待会作为活人靶子也使不上什么劲,全凭天意就是了。于是,伸出手指了指左手边的那具尸体,说道:“就是……”
“大成哥,选右手边那一具。”可当我还没完全说出口,李狗儿便向我提了一个建议。他从小赶尸,已然是一个专业的赶尸人。对于尸体的了解,远远超出我的认知。因此,我该相信他。所以,我更改了之前的决定。把手移动到了右边那具尸体身上,说道:“我选择这一具。”
司徒长雷见了点点头,然后又走向了贵宾席。他缓步走至湘西尸王李天南的跟前,向其微微施了一礼,口中说道:“李尸王是赶尸界的翘楚,所以司徒想请你来做这一次老规矩的见证人。”
自古赶尸出湘西,湘西是赶尸匠的摇篮,天底下最好的赶尸匠都来自于这个地界。李天南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他的年纪应该已过古稀之年。他是尸王门第二十八代传人,继承了先祖们高超的赶尸技法。在道上享有赶尸王的美誉,李狗儿的父亲早年也拜入他的门下。
“既然是司徒老人的邀请,那么在下岂敢推辞。”李天南微微点头,站起身来,伸手向前一迎,接着说了一个“请”字。在老规矩实施前,是要签定生死状的。而这生死状就要由见证人来保管。若是以后有人违背约定私自寻仇,那么公证人就可以拿出这一张生死状来告诫他。
纵观全场,能称得住这个场面的人也就非赶尸王李天南莫属了。
“今由广西司徒家族老人司徒长雷和刘门弟子余杭王家阴店掌柜王大成实施老规矩,双方签下生死契约,无论生死都互不追究。老规矩结束后,无论多大恩怨也都一笔勾销。公证人湘西尸王门第二十八代传人李天南。”李天南为我们写下了生死契约,并且当着诸多人的面朗读了出来。
尔后,他又分别问我和司徒长雷道:“两位可有异议?”
“没有。”司徒长雷答得很干脆。
“我也没有。”我跟着接了一句。
“那便好,两位请准备就绪吧。”李天南说着站到了一边。
老规矩就要实施了,我和司徒长雷都要作为活靶子。向我们进行投射的尸体都不是经过我们的手训练出来的,所以不存在优劣之分。按照规矩,我和他要站在距离尸体百步之外的地方。然后各自往头顶放一只小碗,碗中要盛满畜生的鲜血。这碗鲜血就是尸体投射的目标,但尸体在进行投射前必须被蒙上眼睛。
至于胜负的判定,那是十分简单的。只要有尸体先将那人头上的碗给投射下来,那人就算是获胜了。但如果是那人自己因为害怕而将头顶的碗给打碎了,便要被判负。还有如果尸体在投射过程中,不小心伤害到了活人的性命,也算是告负扽。
规矩虽然简单,可也充满人性化。只要有一方肯提前认输,就可以自行结束。而输赢结果都没有什么惩罚手段,为的只是争一口气而已。讲到这里,你也许会说,既然输赢都无甚大碍,你干脆就提早认输算了。何必为了赌一口气,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上呢。要知道尸体的方向感远不如活人,一旦当他被蒙上双眼之后,做起动作来就会失去准星。别说是一百步的距离,就算是近在尺咫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射得中。
但你不知道是正是这口气决定了我能否在道上继续走下去,老规矩之所以被叫做老规矩,那是因为道上的人都把它看得很重,即便现在已经淡出了,可传统观念还是有的,确切的说是根深蒂固。如果我不战就认输了,那么从此以后没有人再会对我们王家阴店抱有好感。换句话说,从此这个阴店就要关门大吉了。
所以,我必须要和司徒长雷僵持到底,即便是输了甚至是死了,至少能够保住我们王家阴店这块牌子。
“小子,既然是你先选的尸体,便由你先来吧。”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司徒长雷又对我说道。他站在离我两个人身的位置,表现得从容不迫。他比我年长许多,在他大半辈子的人生中一定实施过许多场老规矩。所以,已习以为常了。并且还具备了常人不可能有的自信。
而我却大不一样了,这是我第一次经历,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基本上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尸体在被蒙眼的时候,会失去所有的方向感。到时候,他将会毫无目的向我经行投射。至于射中头顶血碗的概率可能就像中彩票那么低。而一想到这一茬,整个人就难免紧张起来。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使得头顶的血碗有些摇晃。
“大成,你可要稳住啊!”陈灵儿提醒道。
血碗被自己摔碎也算是输的。我很明白!因此大口吸了一口气,尽全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开始!”就在这时,李天南喊下了开始的口令。
唰!
与此同时,在我对面的那具尸体突然就举起标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投射了过来。这是他的第一投,也是我最难熬的一投。我见标枪飞来,紧紧闭上了眼睛。就在闭眼的那一刻,标枪正好从我的左耳边飞了过去。一阵劲风扫过,总觉得只要在贴近一点,自己的耳朵就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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