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师妹

“我看把首都迁到湘州去吧，北京真不适合人类居住，我没来几天，皮肤就干燥得快裂开了。”艾薇抱怨着说。

“别，别，首都要是迁去湘州，不来几千万人，肯定也会来几百万人，那时候湘州也会变成不适宜居住的地方，中国说到底还是人太多，要是砍掉一半，我们的生活会比现在悠闲多了。”

陆青云接着说：“是啊，我们这么努力的争取‘县改市’，说到底也是为了从有限的资源里多分一点，要是资源足够，江东县和江东市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书记，说得不错，县和市的区别就在于市能享受到一些县享受不到的政策和优惠，特别是土地指标可以放宽很多，有时候我们想修一条宽一点的路，都苦于没有指标，之前还可以打打擦边球，现在是越来越困难了，要是‘县改市’一直悬而未决，江东今后就是死路一条。”

“周县长，现在国家强调经济的转型升级，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企业，江东完全可以腾龙换鸟，把落后产能换成先进产业，用土地投入换取GDP增长总是不能长久的。”艾薇说完，把车稳稳的停在了车位里。

周鸿渐解释道：“挖潜是一个方面，但是开源才最为关键，闲置土地都在企业手里，政府的主动权不够啊，况且江东不是没地，而是对于农保地的政策不够灵活，国土资源部要求土地指标省内占补平衡，江东作为沿海经济发达地区，竟然还要去补其他县市的土地缺口，就因为江东是县不是市，说起来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周鸿渐痛说革命家史，陆青云补充说：“所有人都去发展高新技术产业，那传统行业谁来维系，就说造纸业吧，总不能不用纸张了吧，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污染降低到最低程度，而不是要搬迁这些企业，污染企业搬迁了又去污染另外地方，就全局来看意义也不大，只要需求还在终结一个产业并不现实。”

艾薇被他们一唱一和说得无力反驳，悻悻地反击道：“你们一唱一和，摆明欺负我！”

发改委主任一般都是中央委员，如果年龄占有优势，一般仕途的终点最差也是国务委员，见到徐主任的时候，艾薇悄悄地问陆青云：“发改委主任是不是权力很大？”

“当然了，发改委的重要性仅次于外交部和国防部，是实打实的油水衙门，外交、国防专业性太强，与老百姓的生活并无多大关系，而发改委就不同了，大到登月小到马桶漏水都和发改委有关，这位徐主任甚至比某些国务委员的分量还重，他的笔一年签出去的钱可能有上万亿，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如椽巨笔。”

“哇哦，这么厉害。”艾薇又说：“要是有一天你能做发改委主任就好了，我找你签字要钱。”

“总有这么一天的，艾薇，你能看得到。”周鸿渐信誓旦旦地说。

推开徐主任的办公室，秘书一眼认出了陆青云，说：“你们来的很准时，上一拨客人刚走，进去吧，记住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青云，我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快让我看看，去年一别你都没来我这里坐过，要是论起来我可是你的师叔，以后记得来北京看肖老的时候，也顺便来看看我。”徐主任官架子不大，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师叔？”艾薇轻声的自言自语，徐主任耳朵很尖，跟着说：“青云，你带来的两位客人怎么都不介绍介绍。”

陆青云说：“徐主任，一进来您就说个不停，哪里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另外人见到徐主任都是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陆青云能这么和他说话，可见两人绝不是泛泛之交。

陆青云介绍完周鸿渐，转身正要介绍艾薇，徐主任嘴中先蹦出了英语，艾薇马上对答如流，陆青云倒还能听懂几句，周鸿渐完全和外星人一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周县长，我曾近在麻省理工做过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顺便在那里拿了博士学位，艾薇硕士的导师也是我的导师，刚才一进门我看见她胸前挂着的吊坠很眼熟，这样的吊坠我也有一件，导师的夫人苏珊用来送给最杰出的学生，所以才好奇问了一下。”徐主任为了不冷落周鸿渐，故意将这段话说给他听。

周鸿渐的脑筋转得很快，说：“这么算来，艾薇可是徐主任的小师妹，陆书记还要管艾薇叫一声师叔了。”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师叔，大家都笑成了一片，三人的拘谨在徐主任的热情之下很快化成了热络。

陆青云意识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拨客人就要来了，于是转入了正题，正襟危坐地说：“徐主任，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是江东的县委书记，江东想‘县改市’，还请您多多支持。”

徐主任沉思了几秒钟，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把一个问题抛给了他们：“秋实，怎么说？”

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又变得紧张，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这次来北京不仅瞒着刘昊同样瞒着孙秋实，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在官场十分忌讳越级办事。这次不仅越级了，还连越了两级，要是孙秋实对江东的这个举动十分反感，同时撸掉陆青云和周鸿渐也不是没有可能。

冷场的时间有点长，周鸿渐首先打破沉默，对徐主任说：“湘州一直阻挠江东‘县改市’，而省里的态度又十分暧昧，看似一碗水端平，不搀和下面县市的家事，其实骨子里已经和湘州达成了共识，不管江东是变成区或者仍旧保留县，湘州上交省财政的钱一分不少，如果江东变成了市，湘州不保证对江东税收不雁过拔毛。”

“湘州有这个能力？哦，湘州是副省级城市！”徐主任自问自答。

陆青云听出了徐主任的言外之意，江东“县改市”看似审批权在国务院，其实关键还是省里的态度，而省里的态度取决于要保证省财政的盘子，不能因为江东由县变市造成省财政的减收，总之一条不能动了省里的蛋糕，“我明白徐主任的意思了”。

徐主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不光是省里，与湘州的利益也要协调好，发改委这边啊，还需要通盘考虑，毕竟首长们看得是全局。”

“什么是全局？”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县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