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天和小琴两人一踏出房门,水银般的月光立即就铺洒在他们的身上,让人从内心深处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深夜的这种奇异的宁静,使得方问天觉得自己的心灵仿佛也变得开阔起来,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董老二,我看你肯定是说错了,你看,如果要做到这样的程度,那需要多大的功夫?要是一个人来做,需要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你说在这个时候,大少城主他能要这个时间么?”
前面的争吵声继续的传来,深夜之中听得格外的清楚。这个刚刚说话的人声音急促却又条理清楚,看来是个思维敏捷之人。只不过隔了一座假山两三个大花圃,方问天只听得到声音,却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是谁。
小琴跟在方问天的半步之后,小声地说道:“少爷,这个人一定是李文典三哥。他很聪明的,就是性子急了点!”
方问天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奇道:“三哥?”
小琴轻轻一笑,看来想到了什么,很是高兴,她刚想回话,那边又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老二啊!这次大哥我也不帮你了,这个工作如果叫我来做,也非得忙上个两三天不可。大少城主这人我们没见过几次,可是他的事情却听过不少,这次他不知怎么着大发善心救了我们,已经是少有的奇事了,你现在说他还有闲心干这个,而且还干得这么好,我怎么也不相信。我说肯定是我的小琴妹妹做的!”
这个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普通,但是他好像故意将嗓门绷起来,显得好像很有磁性似的,却又让人觉得非常的做作。不用看人,方问天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形象:故作斯文,却无斯文之气质。
小琴奇道:“咦!邓大哥怎么会说到我呢?”
方问天轻笑一下,故意以奇怪的语气说道:“大哥三哥都有了,看来也一定有二哥四哥了,是不是啊,我的小琴妹妹?”
这时候方问天和小琴站在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之后,两人的在月光下的影子映在了凹凸不平的假山上,也变得七棱八角,十分的古怪。
小琴听见方问天以古怪语气说的话,尤其是特别强调“我的小琴妹妹”六个字,不由得脸上一红,娇嗔道:“少爷,你怎么这样说人家,邓大哥的话作不得真的。”
方问天笑了笑,没有说话,仍然站在假山之后,没有继续前行。在十来米之外的另一边,“辩论大会”仍然激烈的继续着,不过明显的跑题了。
“大哥,你虽然是大哥,我也非说你不可,还好你的名字叫邓中恒,不叫邓中肯,什么‘我的小琴妹妹’,小琴妹妹是你的么?也不拿镜子照照,瞧你那幅德性!小琴妹妹应该是我谢良劲的,你没瞧见她今天对我笑么?进门的时候,她也只扶着我一个人,还叫我小心点。也没见她对你笑过,也没见她扶过你一把。啊哟,我现在想起来还心里暖洋洋的。”
一个沉闷的声音说道:“老四,你觉得暖么?我可觉得有点冷哩!你脱件衣服给我穿吧!”
“去去去!你这根木头不懂就别乱说话!”
方问天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出来,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四个城卫在上午与唐奇峰打斗的时候和姚照人一样正气凌然,现在却是这般的有趣。这个叫谢良劲的家伙可以把这样的话说得如此的顺溜,方问天的心中实在是佩服不已,说实话,要是方问天自己,这样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更有趣的是那个沉闷的声音居然如此接了一句,到好像真的想要谢良劲脱衣服。
小琴却气得满脸通红,哼了一声,立即转出假山,向着那四个城卫走去。
方问天也转了出来,缓缓地走去。只见那四个城卫犹自谈兴正浓,口沫横飞,浑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老四,说你年轻你还不信!你看,你连女儿家的心思都不懂,还好意思自命风流。什么叫做意浓情怯你知道么?我的小琴妹妹扶你一把,那是因为对你没意思,不怕你;她对我有意思,所以有意无意的总是避开我。这些都说明我风流潇洒的气质使得我的小琴妹妹无法抵挡,她生怕一个把持不住,那就……哎哟!谁打我!真卑鄙,说不过就打人……啊!是小琴妹妹啊!请!请请!请请请!我们正说到你呢……啊哟!干吗打我!”
月光下,方问天远远望去,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刚刚说话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倒还真有几分风流俊俏的样子,只不过这时却正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张脸就跟苦瓜一样,蹲了下去,好像被小琴用手中不知哪里找来的木棍敲中了脑袋。
看样子,这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邓中恒了。
旁边的花台上坐着一个小个子,双脚悬空,一直不停的晃动,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显得极为机灵。这时候他拍手笑道:“打得好,打得好!小琴妹妹,你可打得真好!向他这种只会自鸣得意,不知礼仪,不知廉耻,马不知脸长,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应该多打他几棍子才是……哎哟!怎么连我也打!”
他话未说完,小琴手中的棍子以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并且说道:“就打你们这些坏蛋!就打你们这些坏蛋!就打你们这些坏蛋!”一下子,他头上、身上、手上、脚上,不知中了多少棍。
方问天听见这人的声音,已经知道这第二个倒霉的人是老四谢良劲。不过他要比邓中恒聪明的多,并没有抱着头蹲下,冒着棍林棒雨,翻身跳了出去,离开了危险区域。
小琴没有追过去,转身望向了旁边的另外两人,手中的木棍好像又要扬起。
那两人吃了一惊,连推了几步,直到靠在另一个花台上无法再退为止,小琴这时候的火气可不是说笑的。若是被她打在身上,虽说小琴的力气很小,不会打伤那里,可那疼痛也十分的吃不消。
其中那个子高大粗壮的青年瓮声瓮气地说道:“小琴姑娘,我董四海可没得罪你?”
方问天一听声音,立即就知道这人是董老二,也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董四海。这董老二的身形可比其他三人要高出一大节,可以和李妄断相比较了。
站在董四海身边的那个青年身材样貌都深普通,如果不是他一直笑嘻嘻的样子,倒很难找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用说也知道,这人一定是小琴口中的三哥李文典。
董四海的话音刚落,小琴还没有答话,李文典已接口说道:“就是,小琴姑娘,我也没得罪你呀!得罪你的是他们,你可以尽情的打他们,使劲的打,狠狠的打,就当我们不存在一样;或者,要不要我们帮你找一根大一点的棍子来。”
方问天心里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能做兄弟,原来都是一副德性。
他话还没说完,邓中恒和谢良劲已齐声骂道:“你们两个家伙太没义气!”
董四海黑黑的脸上红了红,没有说话,李文典得意洋洋的说道:“如果这时候讲义气,头上就会长几个大青包,我看还是不讲的好。”
邓中恒和谢良劲两人刚想再说话,小琴将目光转了过来,两人吓了一跳。
邓中恒双手抱着头,微微抬起头来,干笑几声,说道:“小琴妹妹,哦不,小琴姑娘,对不起呀!我们无意得罪你的。今天你请大夫来给我们治伤,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得罪你呢?”
谢良劲接着说道:“是啊!小琴姑娘,你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回命菩萨呀!”
小琴看着他们委屈的神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今天的事就算了,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就用这根棍子打得你们……打得你们……”
李文典在一旁笑嘻嘻的接口说道:“满地找牙!”
邓中恒和谢良劲一起怒视着他,他却将脸转向了一边,仍然笑嘻嘻的,就当没看见。
小琴轻笑道:“对,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就用这根棍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说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花枝乱颤,看得邓中恒和谢良劲两人两眼发直。这两人真是死性不改,如果小琴这时稍微注意一点,这两人肯定又是大祸临头。
方问天刚才故意放慢了脚步,这时才走到小琴的身后,笑道:“小琴,你的仇报完了没有?要不要继续?”
邓、董、李、谢四人这才发现了方问天,慌忙站了起来,一起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说道:“参见大少城主。”
方问天走到他们面前,说道:“起来吧,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过场就不用走了。对了,你们的伤好了没有?”
邓、董、李、谢四人齐声恭敬的说道:“谢大少城主关心,小琴姑娘请了大夫给我们,我们已经好多了?”
说完,四人这才缓缓的占了起来,心里却有一种七上八下的复杂的感觉。
大少城主的名声在暮云是比较响亮的,远远的超过了他的两个弟弟,只不过这个响亮的名声全部在坏的一面,没听过他干过什么好事。许多暮云人都心里有数,现在这个大少城主虽然还没有干过什么无法挽救的措施,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年纪小而已,还有就是老城主经常补救得及时。如今老城主已逝,暮云的命运很可能就要交到他的手上,那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今天打少城主的表现却大出四人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这里正是王宫,大肆他们也不会相信,那个一人在一瞬间就击败四十个城卫的就是被城里人称为败家子的大少城主,就算现在眼见着大少城主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也觉得好像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方问天此时近距离看着四人,这才注意到,这四人之中,除了谢良劲之外,其余三人都要比自己高一些,其中董四海却要高出一个头还不止。他看着四人眼中复杂的目光,小琴也曾经用这样的目光看过他,心里就已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从四人还有点苍白的神色中方问天可以看出,他们体内的伤其实还没有好。
“好了么?让我看看!”
不待他们回话,身形一闪,已到了站得最远的谢良劲的身旁,伸手就向他抓去。
谢良劲个子虽小,反应到快,想也不想,双手平举前推,架向了方问天抓来的左手。可是他招架的动作刚刚开动,忽然觉得右手手腕一紧,已被方问天紧紧的扣住,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整个身子就已飞上了十来米半空。同时,一股滚烫的热流顺着右手的手腕流了进来,再流向了全身,自己体内的那一点点斗气想要上来抗衡,立即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他在突然之间就已身在空中,不由得惊骇欲绝,张口就想大叫,这一下却更是魂飞魄散。原来这时滚烫的身体居然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无法做到丝毫的动弹,连张口大叫都不行。
完了,自己完了,从十来米的高空落下,就算自己完好如初,都很难保住性命,何况自己现在全身动弹不得,那肯定是非死不可。
方问天将谢良劲脱手,如鬼如魅般的身影立即倒转过来,扑向了邓中恒,一掌拍出。
邓中恒的武功显然要比谢良劲高出一节,他知道自己的武功与方问天相比差得太远,根本无法硬拼。眼见方问天当胸拍到,他用眼角瞟了一下董四海何李文典,眼中的神色一定,双手一张,左右伸了开去,胸口立即空门大露,全无设防的暴露在方问天的单掌之下。
小琴与董四海两人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动也不动,倒是李文典反应够快,向着邓中恒和方问天的战团冲了上来,同时大叫道:“老二,动手啊!”
眼见方问天扑到面前,邓中恒张开的双手带着呼呼作响的劲风,猛地合拢,击向了方问天头部两侧,竟然是一招双风灌耳。如果方问天单掌击中他的胸口,他的双手也一定可以打在方问天头部的两侧,想要与方问天来个同归于尽。
当他眼见着自己的双手快要击中方问天的时候,却见到方问天击出的右掌忽然一收,朝他笑了笑,那笑容没有半点的杀意,在他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两只手腕突然同时一紧,已然莫名其妙的被方问天的右手握在了一起,然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飞上了七八米的空中。同时,两股滚烫的热流冲破他的斗气,流遍了全身,整个身体就好像立即失去了知觉。
他身在空中的时候,心里仍在想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疑问:自己的双手当时相隔至少有半米远,大少城主一只手是怎样同时抓住自己双手的呢?在手,他小小的一只手掌,怎么可能同时握住自己两只手呢?
此时,谢良劲刚好从十来米的高空落到了七八米的位置,与邓中恒一样的高。
同时,董四海也以反应过来,大吼一声,随在李文典的身后,咚咚咚,踏着沉重的脚步,冲了上来。
从方问天刚刚扑到邓中恒身边的时候,李文典就已经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战团冲了过去,可是六七米的距离刚冲到一半,还未看清楚情况,邓中恒已飞到了半空。
李文典又惊又怒,双脚一用力,越过近三米的距离,化掌为刀,凌空斩向了方问天的后颈。他知道邓中恒虽然平时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做什么事都随随便便,可是在四人之中,他的武功却是最高的,如今也向老四谢良劲一样,一个照面就失了手,自己如不全力以赴,那肯定没有丝毫的机会。
李文典眼见着自己的掌刀斩向方问天的后颈,方问天却好像刚对付完邓中恒,来不及转身似的,心想你武功再高,斗气再强,这后颈的要害之处,也定然禁不住自己的猛力一斩,不由得心中大喜,大喝道:“去死吧!”
就在李文典眼见自己的掌刀快要斩中方问天的后颈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还在空中的身子奇怪的一停,就这么微微的一停,使得他本来必中的一斩出现了极大的失误,掌刀在离方问天后颈一厘米之处轻轻的划了过去,徒劳无功。同时,胸口传来一股滚烫的热流流遍了全身。
然后他停顿在空中的身子这才高高的倒飞了出去,恍惚中,他看到方问天左脚独立,向后高高抬起的右脚正缓缓的收回。
李文典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踹了一脚。可是他又不明白,方问天的上身丝毫未动,这右脚是如何抬起来的。
当方问天将右脚收回的时候,四人之中反应最慢的董四海也已冲到了他的身后,大吼一声,两个铁锤般的拳头“嘭嘭嘭”的在方问天的背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三拳,发出如敲皮鼓一般的声音。
“啊——”
小琴直到这时才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董四海却在打中方问天三拳之后呆住了。他见自己的三个兄弟统统是一个照面就已飞上了半空,因此他绝没有指望自己的这三拳能打中方问天,在这三拳之后,还有九拳的连发。可是现在自己出手即中,后面的九拳倒发不出去了。他对自己的拳头的力道向来很自信,连一面土墙也可以一拳击穿,可是现在自己明明打中方问天三拳,感觉上又好像没打中。
这种徘徊在中与不中之间的感觉,是董四海一生也不曾有过的。
“咔嚓!”方问天脚下的石板莫名其妙的裂了开来。
方问天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痛楚的感觉,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刚刚被人重重的打了三拳似的,对董四海笑道:“董二哥,你的力气可真是大呀!”
方问天一说话,倒把发呆的董四海给唤醒了,想起三个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不由得悲愤交加,铜铃般的双目一瞪,又是一声大吼,双拳一收,又想打下去。反正三个兄弟已死,自己也不想活了。
“住手!”
“住手!”
“住手!”
听到三声熟悉得的声音,董四海又是一呆,他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发现本来以为已死的三个好兄弟正并列的站在一起,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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