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和解

车正荣并不知道少女们居然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响，他也没有在意。正如他对少女们所说的，这一次的同台竞技并不是真的要分成谁输谁赢，只是希望通过观众的反应和各自的表现，让三支女团各自看到对方的长处与自身的缺陷，为今后的发展提供一个借鉴。

在少女们准备登台的时候，车正荣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陪人喝着咖啡。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KBS电视台主管综艺的副台长，李成熙。

上次因为少女时代丢弃粉丝信件的事情，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曾经有过的君子之交也化为乌有。对此，车正荣一直都有些遗憾。他一直都很欣赏李成熙的学识与态度，也很赞赏李成熙的人品与作风，所以在事态渐渐平息之后，他一直都在努力寻找机会，试图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成熙似乎也有此意。在接到车正荣的邀请后，他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并按时赴约。只不过见了面，在礼节性的问候之后，两个人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又有些冷场。

但做为邀请者，车正荣自然不可能冷落了客人，于是主动说道：“李台长，对于上次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当时事发紧急，我做事欠考虑，冲撞了李台长，今天就借这个机会，正式向您道歉。”说着，他举起咖啡杯，向李成熙示意了一下。

“算了，那也是台里的错，而且，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李成熙也不愿意冷落了车正荣，所以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多谢李台长的体谅。”车正荣欠身表示感谢，随后又试探着和李成熙拉起了家常，“听说李台长是成均馆大学的高材生？”

“哪里，只不过是虚度四年光阴而已。”李成熙谦逊地摇了摇头，“比不得正荣，你才是名副其实的高才，听说你在首尔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发表了好几篇论文，在学术界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呢。”

“那都是在老师的指导下才完成的，不算是我的成绩。”车正荣也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当年老师把我送去美国，是希望我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只可惜我辜负了老师的希望。”

“听说正荣在美国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演出，而且反响都不错，为什么不留在美国发展？”李成熙疑惑地问道。

这并不仅仅是李成熙一个人的疑惑，而是很多人不解的地方。以往大家虽然知道车正荣曾经留学美国，但却并不知道他在美国经历过什么，车正荣自己也很少提及。但是当车正荣的身世被公开之后，他以前所有被掩盖的经历都一一被发掘出来，人们这才知道，原来车正荣在美国留学期间，就曾经多次在百老汇客串演出，而且还广受好评，并且有多家剧团向他发出了邀请，但最后，车正荣还是坚持回到了韩国，重新崛起。

这样的选择让很多韩国人都觉得很奇怪。在韩国人看来，如果能够在美国取得一点成就，可要比在国内做出多大的成绩都强。对于许多韩国人来说，美国人的认可可要比国人的认可更有含金量，就比如说朴振英，就念念不忘要征服美国，如果不是车正荣的劝阻，只怕现在，WonderGirls就已经踏上了美国的土地。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对于车正荣放弃美国的成就回到国内，重新从新人做起的决定，让很多韩国人都觉得很不理解。

“在哪里跌倒的，就要在哪里爬起来!”车正荣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但言语中却充满了自信，“我既然是在这里被中止了我的演唱事业，那么我就要重新在这里冲上巅峰。我在美国当然发展得也不错，如果不回国，我或许已经成为百老汇某个剧团的顶梁柱，或许也会拿到一些奖项，包括国际性的奖项，但这无法改变我曾经在这里失败过的事实，所以我宁愿在这里重新起步。当然，我也没有想到，回国后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原本我准备在国内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之后，再返回美国发展，结果现在已经走不开了。”

“真是太可惜了。”李成熙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当年能留在美国，或许我们现在就又多了一个国际巨星呢。”

“也或许会一事无成呢。”车正荣谦逊地摆了摆手，“我对现在的生活也非常满意，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还有了一群不错的学生，还要什么？”

“说到学生，”李成熙看了看手表，“估计她们现在该登台表演了吧？你觉得这三支女团谁会获胜？”

“无所谓。”车正荣洒脱地笑道：“一时的输赢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以后。她们这三支女团出道只不过一年多，还在向上攀登的时期，谁快一点都无所谓的。尽管偶像歌手的舞台生命相对较短，也就只有五、六年的时间，如果表现得好的话，也不过就是十年八年，但即便这样，她们未来的路依旧很长，只有当她们都离开舞台之后，才能看出最终的结果。而我始终相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的学生。”

“你对她们就这么有信心？”李成熙不解地追问着。对于少女时代，他多少也有些了解，实力确实不错，但是在韩国，实力不错的女团同样不少，当年的S.E.S、Fin.k.l、BabyV.O.X，最近势头正劲的BrownEyedGirls、Jewelny，还有神曲在手的WonderGirls，随便一数就能数出一大串的名字，少女时代凭什么在这些前辈和后辈当中成为翘楚？

“是她们给了我信心。”车正荣轻笑道：“这些孩子要么是在当年女团沉寂期积累下来的精英，要么是凭借出众的实力被选拔进来，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又恰好赶上了这样的好时机，成功是必然的。而现在，她们之所以无法登顶，原因就在于还欠缺一首好歌，这方面我也正在准备。”

“你对她们可真是太尽心了。”李成熙若有所指地说道。

“上次的事情真是很抱歉。”车正荣再次表示了歉意。上一次，他因为少女时代丢弃粉丝信件的事情，也确实把KBS和李成熙逼得够呛，所以他不介意把姿态放得低一些。

“不是说那个。”李成熙摆了摆手，“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说，作为老师，你对少女时代做得有些太多了。”

“李台长也做过新人吧？”车正荣突然反问了一句。

“当然，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李成熙没有明白车正荣的意思，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作为新人，会经历什么，会遭遇什么，李台长还记得吗？”车正荣继续问着。

“呃？”李成熙一愣，突然明白了车正荣的意思。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也是从新人时期走过来的。在刚刚进入KBS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小职员，上面有无数的前辈和上司，每个人都可以指派他，每个人都可以使唤他，每个人都可以修理他，那段日子，真的如同地狱一般。

但他却不能逃避，因为这就是韩国的职场风俗，每一个人都需要经历这些。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忍受，拼命地工作，努力地协调人际关系，让自己可以过得好受一些。慢慢地，他从底层熬到了中层，又从中层冲进了上层，最后成为了高层。但随着职务和地位的提升，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或许没有忘记，却也不愿想起——并且视新人的遭遇为必然。

“这就是韩国的现实，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步的。”李成熙强辩道。

“或许吧。”车正荣没有否认，“但我希望她们可以少经历一些。我知道这是韩国的现实，其实不止是韩国，在欧美国家也是一样，或许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并非没有。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足以去庇护所有的人，但是我希望可以为自己身边的人提供一些帮助。孩子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不想看到她们再因为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去经历挫折。我也是歌手，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学生，包括公司里的后辈，能少吃一点苦，少遭一点罪，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主业上去。”

“你的想法很好。”李成熙叹息道：“但是你真有这么大的能力吗？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家世支撑，你又能走多远？”李成熙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强辞夺理，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即便不考虑家世的因素，车正荣的成就也少有人能及。别的不论，车正荣所拿到的奖项做不得假，车正荣的专辑销量也做不得假，车正荣的演唱会同样也做不得假，这些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地积累起来的。

“事在人为嘛。”车正荣坦然笑道：“我不是圣人，也不想做英雄，我最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唱歌，唱给那些喜欢听的人听。后来慢慢有了一点成就，我就希望能够多做一点事，多帮助几个人，至于结果如何，我并不在意，尽力就好，人力终究是有限的，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伟大。”

车正荣的洒脱反倒让李成熙无话可说。沉吟了片刻，他才低声地感叹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

“无所谓对错，尽心而已。”车正荣淡然地笑着，“我知道很多人都赞赏我的毅力，说我能在被雪藏六年之后不改初衷，其实我只是看得开而已。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尽心就好。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向欧美学习，那就是不以成败论英雄。只要努力了，付出了，就没有什么后悔和失落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有几个人真能做到呢？”李成熙喟然长叹。

“不去做怎么知道？做了就知道了。”车正荣不以为意地说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短信。车正荣向李成熙道了歉，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孩子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