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推了个车过来了,上头放了幅棺材,在我跟张麻子的面前停下,指了指我俩,又指了指棺材。我俩会意,将小翠的放在了棺材里头,拼凑完整。
村民们围上来看,自然也是认出了小翠,纷纷议论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一切,隐隐也有责怪的意味儿,但说的更多的便是,找到了小翠的身子,一切也都结束了,村子里头可以安宁了。
“不可能。”我爸推翻了村民们的观点,他一直盯着小翠腹部,眉头紧锁,“小翠为什么死?”语落,他又抬头,朝着村长看了一眼,
村长急了,讲着大婚那天晚上,小翠发疯杀了自己儿子的事儿,越说越激动,最后谩骂起了小翠,各种难听的话都冒出来了,唾沫星子四溅,急的跳脚。
我爹没再说啥,只是让我跟张麻子帮忙,抬着棺材,放到了老槐树的底下,连盖子也没盖。村民们不乐意了,这老槐树在村子口,进进出出都能碰见,放口棺材在这里,里头还装着小翠又烂又臭的尸体,哪里有人肯接受。
“事情还不算完,你们要是想活命,就别动这幅棺材。”我爹语气不是很好,语落后,又朝着村长看了一眼,拂拂衣袖离去,临走前还把我喊上了。
张麻子蹲在棺材旁边,一直盯着里头的小翠看着,我同他讲了几句,张麻子半点儿反应也没有,我叹了口气,跟着我爹回家了。
刚进家门口,我爹就停下了步子,将大门紧锁起来,然后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着他去小仓库。我进去之后,便开始打量着,想看看这里头有什么不同,我爹这些日子以来到底在鼓捣什么。
可是除了桌子上头,多了的硕大罐子之外,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又开始将实现放在了罐子上头,那时单纯的的陶制罐子,有我半个身子那么大,上头多了点儿花纹,跟我爹以前画的那些符子有点儿像,可是却又不太一样。
“你们去阴子沟,没碰见大雾吧?”我爹问了起来。
我摇摇头,我爹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了问给我的拿个铁玩意儿如何了。我这才想起来,急忙在身上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怕我爹生气,我急急想要解释,他却开口道了一句“那就好”,这么一来,到时把我整的有些猛了,想必那玩意儿也不简单,我爹又是个严厉的人,小时候弄丢个铅笔,他都要说上好几遍,怎么现在却这么的大方了。
我爹坐了下来,又拉了个凳子给我。他从抽屉里面拿了两个铜制的杯子,放了些灰色的东西,又倒了水,搅和了搅和,推到了我的面前。
我爹说,这一杯让我喝下,另一杯让我给张麻子,我应了,一饮而尽,又起身,准备拿着另一杯给张麻子送去。
“不急,不打紧的。”我爹拦住了我。
我“哦”了一句,又坐了下来,我爹弯身,大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当时一个激灵,差点儿抬脚朝我爹踢了过去,那被抓住脚踝的感觉,我实在是太熟悉了,也幸亏我爹手劲儿大,稳住了。
他掀开我的裤腿儿,只见一个黑色的爪印印在了我的脚踝上头,我吓着了,脑子嗡嗡响着,咋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
我爹抿唇不语,满脸肃穆,取出一根细长的针,沾了沾刚刚给我兑灰色粉末的水,手在我的脚踝上头按了几下,一针扎了下去。
我以为这应当是非常疼的,没想到的是,仿佛一股气流从身上划过,身子顿时舒爽很。而被针扎过的眼儿,也有黑色血液流出。
“你们去的时候,还碰见了啥?”我爹将我腿部流出的黑色血液收集了起来,又问着我在阴子沟的事儿。
还碰见了啥,也就代表着,这是除小翠之外的事情。脑海当中唯一浮现出的,便是那具穿着红色纱裙的白骨,我挠着后脑勺,将这件事儿跟他讲了。
我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拿出自己的大烟管子,点燃了,闷声抽着。
“爹……我还在小翠的肚子里头,发现了一个……一个血娃娃……”这事儿有些难讲,毕竟小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出来是有些不好的。
“血娃娃?”我爹惊了,嘴巴半张好久,才算是回国了神儿,缓缓点了点头,又嘬起了自己的大烟管子。
他一直都在叹气,嘴里头嘟嘟囔囔的,我隐约可以听见什么“造孽”之类的话。小翠的事儿,确实是造了孽了,可是我爹这反应如此沉重,明显就不是单纯为小翠惋惜,反倒是在害怕着什么。
“你去看看张麻子吧,给他带点儿干粮和水,再找两件干净的,宽松的衣裳给他送过去。”我爹不在沉默,嘱咐着我去看张麻子。
我先前还疑惑,咋去看张麻子还得准备这玩意儿,直到我爹补充说了句,让我去老槐树那里,我才明白过来。
我身上也是一股腥臭味儿,草草洗漱了一下,便拎着东西朝着老槐树那头奔去。果不其然,张麻子还蹲在小翠的棺材旁边,搁那儿发着呆。
我原本想喊他一声,打趣一下,缓解一下气氛的,结果靠近之后,却瞧见了他眼角还挂了两滴泪,嘴巴动了好几番,最终也是啥也没讲出来。
“我爹说,让你把这个喝了。”我把铜杯递到了张麻子的脸前,他挪了下身子,脸别过我,伸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又回过头,接过铜杯,一口喝了个干净,随即继续盯着棺材发呆。
我身上背着的包裹取了下来,也不知道咋跟张麻子讲,我俩一直打打闹闹的,都不正经,忽然这样子严肃,都不习惯了。
“你要给我啥。”张麻子扭头看我,率先打开话题。
我急忙将包裹打开,里头装了俩大饼,我递给他,又将腰间的大水壶也取了下来,剩下干净的衣裳,我放在了旁边。张麻子指指水壶,又伸出手摊那儿。
“张麻子,你啥时候这么要干净了。”我说着些打趣都话,缓和一下气氛,又拧开大水壶的盖子,缓缓朝着他手上倒去。张麻子手上都是小翠的血污,一点点儿的冲洗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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