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回来的第二天,县供电局的人来了!
除过那些探望姑婆的,平常村里很少来外人。供电局的人更是很少见。自从二叔承包砖瓦厂以后,村里的电费他全包了。一年一结算,主动送到县供电局的财务室。平常那家电出了故障,都由砖瓦厂的电工来解决。
其实那个时候各家用电量很少,除过电灯,就没有什么电器。加上砖瓦厂的工人都是村里的老少爷们,村里人就算厂里家属,因此,二叔这样做大家都认为理所应当。
二叔本也没期望得到大家的感恩,好呆当过兵,受过党的教育,这一点修养还是有的。更何况当初他刚刚承包砖瓦厂时,村里人不要工钱拼命给他干活,而且一干就是三个月,硬让已经停业两年之久的破砖厂起死回生,这份恩情岂是那么一丁点电费能比得了的!
记得还有一次,砖瓦厂因为生意上的事惹恼了邻县同行,他们指使近百人来报复,而且个个带着家伙。村里人见状毫不畏惧一涌而上,铁锨洋镐狂舞,砖头石块乱飞,转眼间就放倒了几十个,其他人急忙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那一次最出彩的是五叔,平常吊儿浪**甚至有些娘娘腔的他一个人就打倒七八个,简直就是一个拼命三郎。
五叔是爷爷的小儿子,家里排行第二,同辈里排行第五。按村里的习俗都叫“老五”、“五哥”或者“五叔”。
五叔打小就娇气,不爱干农活,不爱学习,还特别嘴馋。爷爷半个眼都瞧不上,但奶奶却特别疼爱。在奶奶的袒护下,五叔很少被爷爷打骂!后来奶奶过世了,五叔见靠山不在,便要跟县剧团的娘舅去学唱戏。爷爷原本就不待见他,便随他去了!
不曾想,几年下来五叔的“戏功”颇有所成。特别是武生花旦,竟然在县里成了角。打架那天五叔正好回来看爷爷,听到门外有人喊,便带头冲了出去,出门时也没有忘记在门背后拎了根扁担。
后来听砖瓦厂的黑老二讲,五叔一马当先,其他青壮紧随其后。人人手里拎了根扁担,斜劈、直刺、横扫,整齐划一,进退有度,简直就是古代战阵。特别是五叔,下手又狠又准又快,打得那些所谓的黑社会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站在后面压阵地爷爷亲眼见识了五叔的英勇,也难得的夸赞了几句。就是这几句夸赞,让已经成了秦腔名角的五叔高兴了很久。
也正是这一战,让五叔落得了一个“恶人”的诨名。
供电局的人一进村就径直走向二叔家。不一会儿,安装路灯的消息便传了出来!原来,二叔在县医院大夫那里,不仅得到了“鬼打墙”的科学解释,而且寻得了破解的方法,那就是给路上安上路灯,树立路标。
在随后的十几天里,村里老少齐上阵,路灯安装的很顺利。大家都想在夏收之前照亮大路。
通电亮灯那天,我们几个小伙子爬上了土堆,尽情欣赏了这灯光给黑夜的村落带来的美丽。那一刻,我惊奇的发现,星星点点路灯标明了四条路的走向,土堆位于中心,且坐北朝南,正北方是将军庙,西北角是王家崖,东北角是侯家坡,正南方便是我们的村子李家村。
王家崖原先没有人家,只是人们取土的地方。七十年代公社在此建了一个大型砖瓦厂,曾因产品质量过硬红极一时。侯家坡原本也没人家,坡上全是成片的松柏。后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国家看上了这块地,在此修建了一个小型的油库,将不远陇海铁路上运来的油暂时存放在这里。无论“王家崖”还是“侯家坡”,除经土堆过我们村,进出别无他路。
安装路灯期间,爷爷夜里再也没有出去过。那时土堆附近堆放了有许多施工物资,如电线,电杆,工具等,日夜有人和狗看守。
路灯安好不久,五叔回来了!
很久没有看见五叔了,记得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十年前。
那一次,爷爷用鞭子狠抽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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