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井总统府,四号会议室。
本来将会议室内塞得满满当当的桌椅一股脑的腾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硕大的沙盘。整个沙盘幅员辽阔,将辽东、朝鲜乃至于对马海峡完全囊括其中。此刻,一众军政要员陪着何绍明围在沙盘旁边指指点点,听着总参谋长秦俊生的解说。
周遭人等,无不将星闪耀,既有一身墨绿军服的陆军,也有一身白的海军,更有蓝呢子军装的空军。政府草创,作为缔造者的何绍明,自然不会完全放权出去,这军权一直抓在手里头。此刻,更是完全绕过国会组建了海陆空三军联合参谋部。海军初建,尚无什么光荣传统骄人战绩;空军如今虽然独立出来了,可更多的时候更像是陆军的辅助侦查兵种。在此情况下,陆军一家独大,秦俊生出任总参谋长自然水到渠成,没人指摘。
即便秦俊生自诩惊才艳艳,可面对着朝鲜半岛复杂的人文、地理、三方军队胶着乃至于要兼顾海陆两军的情形,也是吃不消。这些日子,干脆丢下老婆孩子,卷了一席铺盖干脆住进了办公室。日以继夜根据前方传来的各种情报,反复制定、修改着作战计划。精神匮乏到了极点,此刻顶着两个黑眼圈,手拿着指挥棒指点在沙盘上,声音有些倦怠:
“诚恶山实为天险,横亘朝鲜东西数百里。日本人经过两年的经营,差不多将整个山体掏空了。根据前方侦查,明碉暗堡无数,通过坑道连接,日本人完全可以在不暴露的情况下完成兵力调整。许多火力点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我军105mm的重炮打上去,根本无法穿透。原先参谋部的预想,是趁着守军薄弱之时发起突然性进攻,一举拿下。可由于突发事件,日本果断将第三军从釜山调集到了诚恶山。即便是野战,我们要面对的日军起码也有五个师团……想要拿下此山,势必要损失巨大。”
“第三军?”张成良一听就乐了:“好家伙,老熟人啊!”第三军军长正是老对手乃木希典。话说此君在甲午的时候就是个榆木脑袋,三年后的今天,不但没长进,反倒愈发愚蠢。釜山激战的始末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众人耳朵里。日俄开战打到今天,日军损失近十万士兵,可乃木希典单单在一个釜山就扔下了六万具尸体。占了伤亡总数的六成。此君的愚蠢可见一斑!“既然是乃木希典,咱们干脆来个引蛇出洞不就完了?这家伙下克上是出了名的,难保不露头。”
会议室内一阵愉悦,众人无不爽朗大笑。只有秦俊生脸上依旧是苦笑:“张成良,你就别做梦了。乃木希典在釜山那一遭,让儿玉源太郎骂了个狗血淋头。此番驻防诚恶山,儿玉源太郎不放心,特意将具体指挥权下放给了第一军参谋长……据说此獠生性阴沉谨慎,这败兵之计,怕是用不上咯!”
黄庸早就内定为出战朝鲜的战将之一,是以尤为关注诚恶山。闻言皱眉良久,询问道:“既然失去了突然性,引不出来,又是硬骨头,可不可以绕过去?”
秦俊生无奈摇头,指了指沙盘道:“绕道?西面是海,东面是马息岭山脉……顾名思义,山势陡峭,根本走不了马匹,就别提车了。就算绕过去了,后勤补给跟不上,那还怎么打?况且,诚恶山的小日本就是个钉子,不拔掉,我军为了防御,必定部署一定兵力进行牵制。如此一来……得不偿失。而且,越过山脉之后,便是中部平原,小日本的三个军正与俄国佬四个集团军在横川对峙。咱们冒冒然穿插过去,搞不好人家会合伙来打咱们!如果我军有足够的运输船,我个人建议实施登陆作战。绕过整个防线,突袭仁川。”说到这儿,秦俊生看向了海军司令萨镇冰:“这有个前提——海军必须突破仁川港。”
萨镇冰思索良久,摇头道:“仁川虽只有日本太平洋舰队一个分舰队把守,可岸防炮群众多,想要一举占领……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此言一出,无不沉默以对。强攻损失太大,绕道又行不通。这朝鲜之战还没开始,就陷入了死胡同还怎么打?尽管军队是叫嚷着开战最凶的,可真实情况摆在眼前,却让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国防军扣去各地驻防,能开赴朝鲜的不过十个师,加上根本就没指望能出彩的朝鲜国民军,兵力不过日本人的一半。国防军的武器是先进,火力够强劲,毫不夸张的说,野战情况下,国防军完全可以正面击溃日军二倍兵力。可现在的问题是,小日本如同老鼠打洞一般躲在地下,有着地形优势,国防军作为进攻一方,这种武器的优势**然无存。
前世的时候,小日本在太平洋上到处挖洞,老美用了跳岛战术,飞机坦克铺天盖地,一样死了不少人。刻下的国防军,火力比不上日后的老美,面对这种乌龟阵,还真是无从下口。
不满地咳嗽一声,张成良拧着眉毛打破了沉寂:“想当初小日本同样数倍兵力于我,咱们还不是跟着大帅从朝鲜打到辽南,直接把小日本赶下了海?怎么,一个个都觉着自个儿功成名就开始惜命了?懦夫!不就是一个诚恶山么?我第一师愿意承担主攻。三天拿不下来,老子就……”
“闭嘴!”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何绍明终于开口了。狠狠瞪了张成良一眼。当初那场甲午,完全是侥天之幸。既出乎日本人意料,又有满清几十万人在前头挡着。关东军所作所为,就好比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支点,而后将整个战局撬动乃至颠覆。而且关东军从上到下都是存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头。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这可是堂堂正正的国战,来不得半点马虎。稍有不慎,可不会有另一只关东军出来顶在前头。
何绍明皱着眉头,迈步沿着沙盘转圈。良久,停下身子,手指狠狠地戳在沙盘上。骤然发问:“从大连到此,潜艇能不能持续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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