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无声地来临, 桂欢也收到了她妈给她织的毛衣,望着红彤彤的圆领毛衣,桂欢悠悠叹了一口气。
天气转凉, 落叶纷纷飘下, 与此同时, 一段模糊的记忆,在桂欢的脑海中渐渐露出了头。
她之所以能想起来, 是因为那件事发生在一个很寒冷的冬夜。
那天, 她像往常一样踩着夜色往家走, 走着走着, 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似乎有个人,正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桂欢警觉地拐了个弯, 走向大路,加快了步伐。
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小卖铺, 桂欢走了进去, 给她爸打了一个电话, 让他来接她。
打完电话, 桂欢站在小卖铺门口向来时的路望了望,两栋楼的中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他大半身子躲在墙后, 露出了一只眼睛。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不说害怕,心里也得一抖。
桂欢并没有太惊慌, 她收回视线,转头对老板说:“您店里没丢什么东西吧?我来的时候, 前面那栋楼门口站了一个人,一直往您的店铺里打量。”
小卖铺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闻言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在哪儿?”
桂欢站在对方看不见的死角,给老板指了指方向。
老板推开门就走了出去,桂欢站在门口打量,黑影看到老板接近,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过了一会儿,老板搓着手走了回来,皱着眉头道:“我一过去他就跑了!”
女生走夜路被袭击之类的案件比比皆是,桂欢没敢大意,买了一袋无花果,在小卖铺里等到了她爸来,两人才走回了家。
桂欢当时并不清楚,她的警惕性,为她躲过了一劫。
几天后,湘市就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强|奸案。
受害女生是附近一所高中的学生,下晚自习回家,被歹徒拖到了小巷里。
歹徒手段极其残忍,女生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虽然勉强救回来了一命,但由于受伤严重,终生都要在腹部外挂一个排便袋生活。
事件将整个湘市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从小学到高中,那段时间,基本上所有的家长都会去接孩子上下学。
由于案件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警方组织了专案组,一个星期后,终于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桂欢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尾随她的黑影。
如果她那天没有走进小卖铺,那是不是躺在病**的就会是她?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桂欢很快便把这个想法抛出了脑海。
之后学校组织给受害女生捐款,桂欢没犹豫,把一个月的零用钱都捐了出去。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可当初三来临,寒冷重新袭来时,就像某种召唤,她又想了起来。
上辈子报纸上的记载并不详细,为了保护受害人,没有公开她的姓名。受害人在出院之后,和家人搬去了另一个城市。
想必那个女孩接下来的一生,都将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即使用一辈子的时间,可能都无法治愈心理和身体的创伤。
桂欢翻着日历,在十二月上画了一个红圈。
头顶“日行一善”闪闪发光,它似乎能预感到,桂欢终于开始主动做好事了。
桂欢也说不清出她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有了那么一丁点正义感,但她清楚,她想要防止这件事的发生。
学校里的生活一如往常,少男少女们的想法总是新鲜又活泼,最近学校里开始流行起电子宠物,老师一批批地没收,抽屉都要装满了。
桂欢的新同桌,廖敛对此并没有兴趣,课间徐波拿着他的电子宠物,给廖敛展示如何喂水喂饭。
“你看看,它喝水呢,它一会就要睡觉了。”
廖敛没说话,但是看徐波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指着电子宠物,对桂欢道:“你也想养一个吗?”
桂欢:“如果要养的话,还是真实的好一些。”
虚拟宠物来来回回就那个几个行为模式,吃饭睡觉上厕所,全程复制粘贴。
廖敛舔了舔嘴唇,问道:“真实的你想养什么?”
桂欢没养过小动物,她想了想道:“好养活的。”
不需要散步,不需要玩耍,喂个食就能活的那种。
廖敛:“就这一点?”
桂欢:“差不多,等想养的时候再想吧。”
估计那天是不会到来的,她一个人住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养宠物。
廖敛经常会在劳动公园看见老头老太太遛狗,给它们梳毛,喂食,还会抱着亲,边亲边说:“宝宝好乖呀,谁家的宝宝毛这么漂亮啊?……原来是我家的大黄啊。”
廖敛当时只觉得这些动物都被养废了,一点野性都没有,居然还露出最薄弱的肚皮来示好。
廖敛单手拖头,想象了一下桂欢给他梳毛、喂饭、抱着亲的场景……她细细的手腕会环抱住他的大脑袋,额头抵着他的宽虎鼻,笑着对他说:“廖敛好威风啊。”
思及此,廖敛耳朵倏地一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彰显他的好心情。
可惜,他不能化原型。不然吃饭、喝水、睡觉,桂欢想看哪个,他都可以现场直播,比徐波那个黑白的强多了。
桂欢正低头写题,听见声音,停下笔说道:“别睡了,下节课是化学课。”
廖敛眨了眨眼:“我没睡。”
说着,他半趴在了书桌上,脑袋枕着手臂,用头发蹭了蹭桂欢。
桂欢:……这睡觉姿势都摆好了,还说不是睡觉?
化学课下课,桂欢把书本收进书桌,跟着廖敛往操场走。
她今天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秋天的气温不高不低,体育老师组织学生们先绕着操场跑两圈。
跑第一圈时,桂欢就感觉腿肚子有点发沉,等到第二圈时,下腹已经有了明显的疼痛感。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灵光一闪,她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生理期来得比较晚,上辈子也是初三左右。
桂欢慢慢放慢脚步,想举手跟老师报告上厕所。她手还没举起来,身后就蹿出来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是廖敛。
廖敛疾步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鼻尖耸动,用力吸气,眉头皱得老高,上下左右地来回打量她。
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廖敛!你干什么呢?”
廖敛充耳不闻,他将鼻尖凑近桂欢的领口,瞬间睁圆了瞳孔:“你流血了?”
桂欢:……这鼻子是真灵啊,赶上警察局的警犬了。
桂欢拉着他从队伍里走出来,以防耽误别人跑步,举手对老师说:“报告,我想去洗手间。”
体育老师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还没走近,廖敛就躬下身,一把将桂欢抱了起来,大声道:“老师!桂欢流血了!我带她去医务室!”
说完,廖敛大步流星地向着教学楼跑去。
桂欢:“……”
很好,这下全班都知道了。
进了教学楼,桂欢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放我下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廖敛根本不听,都流血了,还不是大事?
“你哪儿破了?”
他眼睛在桂欢身上来回扫视,很快,就顺着味道落在了她的裤子上。
廖敛:“你有痔疮?”
经常和他打牌的安大爷就有痔疮,听说还去医院做过手术。
桂欢:“……你初二卫生课没听吗?”
廖敛:“卫生课?我们还有这门课?”
桂欢心想:嗯,他估计是一觉睡过去了。
廖敛跑得快,一步四个台阶,很快就到了医务室,他拉开门,大声喊道:“老师!你快给她看看!”
保健老师也吓了一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师和廖敛两人都很紧张,就只有桂欢这个当事人最冷静。
她沉默了两秒,从廖敛手臂上下来,站到了地面上:“廖敛,你回教室帮我把书包取过来。”
廖敛:“现在是取书包的时候吗?!”
那认真的表情,就好像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桂欢:“……我会跟老师说的,你去吧。”
好说歹说,可算把廖敛支走了,关上门,桂欢跟老师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保健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从身后的柜子里取了一个卫生棉,让桂欢去厕所换。
等廖敛提着书包回来的时候,桂欢已经在走廊里等他了。
廖敛:“你怎么出来了?”
他上前嗅了嗅桂欢的味道,急道:“你这也没止住啊?”
桂欢:……要是止住了,才有问题。
“廖敛,来,别激动,我给你补一趟卫生课。”
接下来,桂欢就以非常严谨的科学口吻,给廖敛讲了一遍正常人都应该有的常识。
听完桂欢的话,廖敛怔愣了半晌,说道:“为什么?”
桂欢:“……男女构造不一样,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生理区别。”
廖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他鼻子灵,一点血腥味都能嗅到。
如果别人身上有血腥味,廖敛顶多瞥一眼。
但是,血气萦绕的桂欢,让廖敛觉得很不舒服。
看他一副不虞的样子,桂欢轻松地道:“一个月就几天而已,真没有什么。”
廖敛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教室。”
桂欢:“……不用。”
廖敛急了,索性站起身,又把她抱了起来,这次动作格外得轻。
桂欢刚想让他放下来,就感觉额头一凉。
某只垂着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脑门,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嗷。”
声音低低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走廊里空无一人,窗外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桂欢张了张嘴:“……不咸吗?”
她刚才跑了两圈,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想来味道好不到哪儿去。
再说廖敛舔人这个毛病……是不是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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