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鬼聊这么久，檀玄已经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完全不是他的性格。而且不管王冬雪心里的执念能不能消，檀玄都没把王冬雪这个小鬼放在眼里，她敢有想法，檀玄就能让她后悔都来不及。

檀玄以为铺垫的够多了，该到问正事儿的时候了，于是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是怎么死的？”王冬雪听到檀玄的话先是一愣，接着便抱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呢……我是怎么死的？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王冬雪不停的重复着那两句话，神情变得越来越茫然，两眼也没了光彩，不住的拉扯自己的头发。

檀玄叫她不像是装疯作傻故意装出来的，走到王冬雪跟前，伸手按住了王冬雪的额头，提醒道：“你是出了车祸，坠江死的。”

“我是坠江死的？对，我是坠江死的。”王冬雪神情瞬间放松，两眼又有了光彩，似乎又想起了死时的情景，只是没见她有什么伤心难过。

“那当时发生了什么呢？就是你们吃饭完以后经历了什么？”檀玄继续问道，他发现王冬雪的鬼魂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神志在某些方面并不清晰，只能想办法用些小手段慢慢引导。

“当时……”

王冬雪的两眼再次茫然，然后闭上眼慢慢说道：“吃饭的时候李总就发信息告诉我饭后一起出去玩，然后李总装醉，我送李总回家，只开了江影月那个什么都不懂又碍事的小丫头片子。”

“呵呵，想不到江影月在你心里就这样，看来你的心里一直对她有成见啊。”檀玄暗自摇了摇头，催促王冬雪继续说。

王冬雪闭着眼，神态略带娇羞地说道：“在车里李总就有些急不可耐了，我被他挑拨的也恨不得马上就能到他家进行下一步的玩耍，所以不自觉的就加快了车速。只是在要过江的时候，路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当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为了躲那个人，我一时手忙脚乱，误打方向盘，就冲破了桥边的护栏，连人带车掉进了江里，车里进了水，没过一会儿我就没了知觉。”

见王冬雪已经说完了，檀玄紧忙问道：“是谁接引你们的？”

王冬雪身子一震，问道：“接引，什么接引？”

檀玄知道自己问的有点超纲了，这个刚死没多久的鬼还不清楚一些专业术语，于是又换个方向继续问道：“那在桥上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是谁？”

“突然出现那个人……”王冬雪又是重复了一遍，似乎正在思索。

“她是不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孕妇？”檀玄再次试探性的问道，眼睛不错神的盯着王冬雪。

“她是……”王冬雪刚一开口便停顿下来，然后立刻变得狂躁不安，神色间满是恐惧，接着便抱住脑袋发了疯似的使劲摇晃，连檀玄按在她手上的手掌都挣扎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

王冬雪大喊大叫道，幸好她只是个鬼，她的声音只是化作了阵阵阴风，别人根本听不到，否则一定会找来不少见义勇为的人，更不缺不管她美不美也要楞充英雄的人。

檀玄看着王冬雪在那痛苦地大喊大叫，眉头再次皱起，他不是因为看到王冬雪嚎叫而心生不忍，而是意识到事情变得有点棘手，有点超乎他的医疗，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你给我住口，大喊大叫的好听吗？”檀玄伸手在王冬雪的心口拍了一下，然后紧接着又一巴掌拍在王冬雪的脑门。

王冬雪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下子被檀玄打懵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错愕了半天没有任何表情。

“我问你，你就好好说，我没工夫和你在这浪费时间，再和我装疯卖傻我就直接让你魂飞魄散。”檀玄卸下了那副和善的面具，与王冬雪说话也用了威胁的口吻，虽然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你要我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檀玄冷笑了一声，伸手在王冬雪的头顶拍了一下，拍的王冬雪惨叫连连，再站起来时，身形似乎都矮了几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起你的鬼话连篇，不然我下一巴掌下去定要你魂飞魄散，不信你就试试。”

檀玄阴沉着脸，脸色比王冬雪还要难看，再次将手按在了王冬雪的胸口，如果说刚才是威胁恐吓，那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刑讯逼供了。

“说，你今天出来勾魂，是谁指使你的？”

虽然受人所制，但是王冬雪并没有受制于人的觉悟。王冬雪冷冷地看着檀玄，恨恨地说道：“没人指使，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的意思？你个刚死没多久的小鬼也配说如此大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檀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上逐渐用力。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你说还是不说？”

“啊……”

王冬雪发出一声惨叫，身影瞬间变淡了不少。

“我说，我说。”

王冬雪瞬间就不敢嚣张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是谁？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

王冬雪的声音很小，似乎被檀玄刚才那一下弄得无比虚弱，檀玄根本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他是谁？”檀玄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他……”

王冬雪的语气更加微弱，等檀玄将耳朵凑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张开嘴，嘴长得异常夸张，嘴角差不多都扯到耳根了，直向檀玄的脑袋咬下来。

檀玄往后一闪，躲开了王冬雪那散发着恶臭的大嘴，左手一伸，一下扣住王冬雪的下巴，然后用力往后一推，使得王冬雪仰着头无法低下，长着大嘴又无法合上。

“啊……啊……”

王冬雪拼命的挣扎，只是檀玄扣的很紧，无论她怎么挣扎，依旧无法脱离檀玄的左手。

“啊……”

王冬雪突然一吐舌头，一条血红的舌头从她黝黑的嘴里吐出，直接缠向檀玄的左手。

“呵！还有点能耐呀。”檀玄这次没有嫌脏，抽回按在王冬雪胸口的右手，一把抓住了王冬雪的舌头，而且还嫌她吐的不够长，又用力的往出拽了拽，拽的王冬雪更是如同杀猪般没有一个好动静。

被鬼耍了，这对檀玄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檀玄将右手的东西交由左手，用左手控制住王冬雪，空出右手后照着王冬雪就是一记黑虎掏心，“妈的，敢和我玩偷袭，你是真的不知道做鬼也会生不如死啊。”

“呜……”

王冬雪想叫也无法正常的鬼叫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身影更是虚化了一些。

“今天我叫你来鬼都做不成。”一拳不解气，檀玄抬手又是一拳，只是当拳头刚要接触到王冬雪的胸口时，王冬雪胸口处的衣服突然破裂，一个人头突然从王冬雪的衣服里钻了出来，而且还张着血盆大口，直接咬向檀玄的右手。

“啊！”

突然冒出来的人头让檀玄有些语料不及，紧忙拍出左手，将王冬雪的身体推离自己的面前，才堪堪使得自己右手逃离被咬的命运。

檀玄站稳身子后甩了甩手，满脸厌恶的看着面前的王冬雪和她胸口钻出来的人头，那个人头他有印象，正是刚才坐在王冬雪那个车里的那个新死的倒霉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王冬雪给利用上了，而且还足够的猥琐和卑鄙，竟然这个时候才突然出手。

王冬雪伸手将吐出来的舌头塞回了嘴里，刚才被檀玄拽了半天，舌头似乎长了不少，塞了半天还有一小截留在外面。王冬雪弄了半天也将舌头完全收回去，干脆就不管了，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檀玄，一双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睛里冒着狠厉的凶光。用她那不太方便的嘴巴说道：“想浪我始，理还没辣个楞赖……”

虽然王冬雪吐字不清，但檀玄还是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哈哈冷笑道：“多个脑袋就以为自己厉害了吗？既然你不配合，我就让你再死一次，死的更彻底，死的不能再死，免得你还留在世上害人。”

既然问不出自己想问的，檀玄也就不在王冬雪身上浪费时间，管她是一个鬼，两个鬼，或者是二合一的鬼，在檀玄眼里没什么区别。

檀玄说动手就动手，没有像刚才那样点到为止，一拳捣向王冬雪的胸口，那是王冬雪的阴窍所在，想将她除掉，正常来说打那里是最省事的。

“嘎！”

王冬雪胸口那个人头干咬了几口牙齿，等着檀玄送“货”上门。

“既然你也成了伥鬼，那我也留你不得。”

檀玄变捣为抡，一耳光打在鬼头上，就势将手顺着鬼头的脖颈塞到王冬雪的衣服里，然后甩手用力的一薅，将那鬼头硬生生从王冬雪的身上薅了出来。原来那鬼头并没有被完全炼化，只是通过脖子寄生在王冬雪的心口，并与之心意相通。现在被檀玄一薅一扯，鬼头彻底没了根基。

“啊……”

一声惨叫后，鬼头化作一股黑烟，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啊！”

王冬雪瞬间就变得惊慌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个帮手说没就没了，如此不堪一击。

“现在轮到你了。”檀玄没有在意王冬雪身前的春光乍泄，更没有在意什么男女有别，一拳重重的打在王冬雪的胸口，将王冬雪打的直接贴在了身后小巷的墙上。

王冬雪慌了，因为她的身影已经变得快要透明了，但嘴上还是很倔强，“你敢杀我，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就是鬼，我杀你你又能奈我何？想报复我，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说了，我会让你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说着，檀玄再一次挥拳，这一次没有打王冬雪的胸口，而且结结实实地打在王冬雪的太阳穴上，一下将王冬雪打的四分五裂，在一连串的哀嚎中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光点没有随风消散，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窟窿头，窟窿头飘在空中与檀玄对峙，然后口吐人言：“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坏我好事？”

听声音非男非女，异常的刺耳，明显不是王冬雪的动静，檀玄嘿嘿一阵冷笑，“你终于出来了，我说王冬雪为什么不敢说谁是他主人，并且才这么一会儿就将那个新鬼炼化了一部分加以利用呢，原来你在她的阴魂上留下了阴识。”

虽然面前这个不是幕后那位的真身，但是正主儿终于出现了，檀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刚才他一拳打在王冬雪的头部，就是看出王冬雪的阴魂里还有点别的东西，打算在她破碎之时将它也逼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坏我好事的下场吗？”骷髅头再次问道，声音中多了一丝怒气。

檀玄不屑地说道：“什么下场？如果你想找我算账，我就在这等你，鬼鬼祟祟的，你敢现身前来吗？”

“这个梁子咱们结下了，日后我必让你追悔莫及，有种你就报上名。”

“我怕你呀，有本事你现在就来，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听好了。地暗天昏，暮兴夜沉……”

二话不说，檀玄直接扯起了原单位的大旗，与人都未必说人话，和鬼更不用说人话，这是檀玄和鬼打交道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

“你是暮夜良人？”没等檀玄说完，骷髅头便惊讶的问道，然后不等檀玄说话，骷髅头便迅速化作点点光亮消散在夜色之中。

见对方跑的毫不拖泥带水，连那一丝分出来的阴识都不要了，檀玄气的直跺脚。“我靠，这就跑了？不是挺嚣张的么，我名号还没报出来呢，混蛋东西，我刚来点兴致……”

“梁子已经结下了，你想躲，妈的，你问过我同意了吗？老子让你害人……”

檀玄骂骂咧咧的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