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再见三十二

史上第一神探 完结 第二集 爱人,再见(三十二)

首先,李利翁不得不在脑海中进行一次案情再整理。

毫无疑问,赝品案是于自杀案连接在一起的。高永昌所经营画廊,是不是真的在卖赝品画?这是第一个疑点。

然这个疑点,李利翁不得不暂时予以肯定,因为如若不那样去想,那么之后的推测就不能进行下去了。

假设高永昌确实在买卖赝品,那他的赝品来源是什么?赝品又是谁画的呢?

李利翁下意识的想到了二零四号房壁画的那名作者,或许这相反未免有失逻辑,或者说牵强,但至少现在也不能直接否定其可能性。不过,既然李利翁对那副画的情况也将近一无所知,那再往上的推论,也就变的毫无意义了。

考虑的现实一些,高永昌在破产之后,仍坚持着可以弄到名画,这也就说明,虽然他已经宣告破产,但他与赝品画来源的联系并没有切断。

这样,以破产后仍旧会与之维持关系的角度去想,嫌疑人范围就小上许多了。

‘莫非制作赝品画的,正是高永昌本人?’这个念头在李利翁脑海里浮现的第一瞬间,就被完完全全否定掉了。

高永昌只是一个专心致力于经营的画商,要说绘制精细的赝品画,他恐怕还没这能耐。有关这点,在房凌薇的调查报告中已经表露无遗了,相信如果高永昌就是赝品画的作者,那房凌薇早就将他逮捕归案了不是吗?事实上海,房凌薇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查清赝品画的来源,才苦于无路将高永昌定罪的。

这样一来,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赝品画,是白河画的。

如果仅仅是从风格或者笔法就能看出作者的绘画风格,那么作为一副赝品画来说,无疑是失败的。而与原创不同的,赝品不能自由选择主题,如果画中包含了创作成分,那也就失去了其作为赝品而存在的意义。而所谓的赝品,即是要极力模仿原作,为此必须彻底舍弃个人的风格,忠实的去实施一个复制品的本分。而赝品作者的感受,虽然李利翁无法予以揣测及衡量,但他想不应该会好到哪儿去才是。

而这也不是推理的重点,关键是,但很多买家都对高永昌画廊中的赝品画予以追捧,这一段短暂却又相当繁荣的时期,恰好证实了高永昌所销售的赝品画水准之高。

然这又是为什么,高永昌会在去年一月陷入不得不破产的困境呢?

试着这么想如何?

白河手臂的受伤时间是在去年的一月,而高永昌的画廊亦是在当月无法完成买家之前预定的画作,赔偿了大笔违约金,从而宣告破产的……

这前前后后的时间,刚好吻合。

‘白河就是高永昌赝品画的来源,去年一月因为右手受伤,所以不得不放弃了绘制。’这样去想的话,也就能说得通了。

那么白河右手为什么会受伤呢?

这个问题,或许就事关着赝品案与自杀案的联系也说不定。

李利翁很快想到了薛宝堂的调查结果,虽然没有物证,不过从认识这对夫妇的熟人证言中看,恐怕高永昌常有对白河实施家庭暴力的行为。没错,这虽然很难接受,但是证言的真实性,无足质疑不是吗?

也正是因为这样,去年的一月,高永昌因为自己的恶行,落得个自取灭亡。画廊因为赝品渠道中断,而面临不得不赔偿大笔违约金的末路,最终只能破产,并且背上巨额债务。

但令人费解的事情还在之后,那就是高永昌曾在死前向熟人声称,说自己近日里就可以得到一副名画,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洗心革面,从被打倒的地方再爬起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高永昌真是这样输得起、放得下之人,那他也不会死了,而白河也能和他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根据高永昌他当时的状况来看,无非就是在贫穷中选择呻吟,沉溺在酒精里麻醉自己;这些东西无一不证实了他疲惫不堪的精神世界、以及迷梦过往荣华的心理活动……

但若这些只是他的酒后幻想也就罢了,高永昌作为一个体验过荣华富贵的人,为了再找回那种人上人的感受,不择其手段,也在情理之中了。

既然高永昌暗中计划着东山再起,并将他即将拥有名画的消息宣扬出去,也就是说,他计划着再次制作兜售赝品画。

毫无疑问,关于这点,李利翁利用手头上的工具就可以证明了。

高永昌在购买绳索时,还一并购买了许多绘画用具,这点可以从收据上看出来。然问题是,穷困潦倒的高永昌,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去购买这些对他来说很昂贵的东西。如此说来,唯一的解释只有,他打算重新开始制作赝品画……

而这次赝品画的作者又是谁呢?

李利翁内心突然升腾起一种感觉,像是被数十个打桩机,用接连不断的冲击将两起事件所有的信息量灌输进了脑袋。逻辑拼图逐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以完善,像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盘,环环相扣的锁链终于被联系在了一起……瞬时间,一幕幕情景像是幻灯片回访似的在他脑海中错落而过……

“……去年二月,我在家里摔了一交……”

“……撞碎了玻璃,结果右臂上的神经被割断了……”

“……坐地铁去买东西了……”

“……不用特意坐地铁去世纪广场吧……”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四点零七分了……”

线索与证词汇聚到了一起,仿佛一台巨大的永久性动力工厂,疯狂运作起来。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剧烈的震**将所有的线索交杂到了一块,紧接着,李利翁终于看到了他苦苦追寻的真相。

高永昌的工作,是一名画廊经营者,虽然他鉴赏画作的眼光很高,但却还没有绘制赝品这一本事。即使说他拥有购入赝品画的秘密渠道,那也只能是他手头有资金的时候才能办到,而当时已经落魄到身无一文的他,早应该没有购入赝品画的本钱了。

而且由他购买画具来看,他必定是打算叫某人绘制该画。然能与穷困潦倒的高永昌站在一起的,也就只有白河无疑了。

首先她有高超的绘画功底,而且在国外留学时,她就是非常有名的画作修复师,甚至登过报纸,受过专访;因为她擅长于作旧,其画风也恰好能弥补许多名画因为保管不当或者老旧而产生的残次之处。不过,唯一的疑问就是,因为一月所发生的事故,白河的右手别说画画,连做家务都没办法随心所欲,这又怎么可能去制作赝品呢?

难道她是在右手不能使用的情况下制作赝品画的?或者说她可能已经学会了左手绘画这项技术?

无疑这是个大胆的设想,但尚存在思考不足的地方……

首先,即便白河可以用左手绘画,但水准如何,仍有待商榷;再来高永昌亦是眼光非常厉害的鉴赏家,他绝不可能允许一件残次的赝品上市,不然他的画廊也不可能曾经如此繁荣;最后,如果说白河想要学习左手绘画,那其必然要付出的努力及时间,就是一个外行人也想像得到,可是为了摆脱生活上的困苦,她每天都要去打工,又怎么可能有时间去做这事儿呢?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或许白河不能用的并非是右手,而是左手。如果这样猜测的话,那白河应该对高永昌也说了谎,然毕竟高永昌是一个靠赝品发财的画商,如果他知道这个秘密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当然,也有可能白河为了逃避房凌薇的追查而故意装成右臂受伤,不能绘画的样子……但从结果上看,最后白河仍旧开始制作起了赝品画,也就是说,高永昌从头到底就知道白河的伤势,至于让她重新绘制赝品画,就最大程度上证明了,高永昌对白河的痊愈程度非常了解;而他们夫妻也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房凌薇正在调查赝品案,不然也不会急于制作赝品画东山再起不是吗?

这样以排除法计算,那答案就简单明确多了……白河的右手其实早已经痊愈了。

无论是做家务时的不便举动,还是忧郁的抚摸右臂,那都是她的伪装。这是为了欺骗她身边人及警察们,而特意作出的表演。

虽然李利翁不想做这样的推理,然而逻辑及线索融合在一块,最后只有得出这么个答案。

但尽管现在这个想法只处于假设阶段,但李利翁的胸口却好像裂了开来,寒冷的霜风从中穿过,让他疼的吡牙咧嘴。

深吸了一口气,李利翁很快强迫自己恢复了过往的优秀心理素质,试着回顾起了案发当天的情况……

高永昌的死是他杀,胃药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有哪个人会在将死之际,还记得要准时吃药。因为验尸报告上判定其死亡时间是饭后一小时,所以他的死亡推断时间为二点到三点,当然这是根据他午饭时间为一点至二点计算出来的。

不过,如果说在午饭或者说高永昌尸体上做了手脚,那么这个大前提就不能成立了。

那么,为了确认一下验尸报告的真实性,李利翁首先暗问自己:‘叫外卖烧烤的人是谁?’

白河?她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而选择了替高永昌叫外卖,并且点的是自己最不喜欢的烧烤,以此来扰乱调查视线?

不,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摆在眼前的真实情况,根据外卖店店员的证言,订餐者确实是高永昌本人。并且解剖结果上显示,高永昌确实食用了烧烤,而且就这点上来说,恐怕在高永昌吃午饭时,白河确实不在现场。因为白河对烤肉过敏确实是一件真实的事,李利翁也亲眼所见过;只是单单闻到一股烤肉的气味,白河就会浑身发颤、冷汗不停。

如此看来,无论是叫外卖还是吃外卖的,都应该是高永昌本人才对。而他的精确午饭时间,应该在一点至一点半左右。原因是他对烧烤凉了的事儿非常不满,甚至不愿付款,故而应该是将外卖接手后,趁着还有一丝热气迅速吃掉了。

结合起解剖结果,那么高永昌的精确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二点至二点半之间。

在这段时间里,白河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她要单程半小时才能到达世纪广场地下购物中心。

二点下班,三点半到家,其证物是商店打印出的收据,时间是二点四十三分,虽然这张收据的真实性还有待查证,但至少是不能判定她就是犯人了。

在此不得不先假设她的不在场证明崩溃,下班二点到家后,勒死了醉酒的丈夫,然后将其伪装成上吊自杀……这一系列行为,如果没有那张收据,倒也确实恰好入套,但是也正因为着白河有不在场证明,使得结论总是难以下达。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李利翁在脑海里告诉自己:‘现在就确定白河是真凶尚且为时过早,还是先回想一下她的证词吧。’

在她的证词里有没有与事实不符合,或者说前后矛盾的地方呢?

或许对别人来说没有,但对李利翁来说,却是有。

白河的证词中只有一处矛盾,且微小、小到令人根本无从注意。

在房凌薇的照片资料中,白河将在世纪广场地下购物中心买来的朗姆酒,方在了便利商店的塑料袋里,但白河却说自己除了那家店,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那她这只便利商店的塑料袋又是哪儿来的呢?

或许有人会说,白河是事先将塑料袋准备好,以便于可以方便携带买来的物品。但事实上,请各位读者设想一下,买一瓶价值数百元的酒,商家会连一个包装袋都不赠送给你吗?千万别说白河对此粗心大意,忘记拿塑料袋了,因为如果说她忘记了拿塑料袋,又怎么会没忘记拿收据?这岂非很不符逻辑?

总之,对现在的李利翁来说,白河是什么时候去便利商店的,又为什么非要隐瞒这点不可?这就是他急想要知道的问题。

最后,如果说白河真的是杀死高永昌的凶手,那么她右臂受伤就确确实实是件伪装工程了。

绘制赝品画的嫌疑及案发当日不在场证明,无论哪点,如若真的存在,就会衍生出无数个可能性。

而右臂不能动弹的白河,其实却是两只手都能自由活动。从白河隐瞒右手能动的事实,到高永昌赝品画的来源问题……虽然不知道案发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李利翁却明白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于是他人有思绪飞驰,最后他得出一个答案:‘白河或许非常讨厌制作赝品画吧……’

西乃的艺术被丑恶及欲望玷污,而且还要被丈夫逼迫制作伪艺术,白河所承受的罪恶感可想而知。

本来打算冷静、客观的看待此事,但李利翁却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一想到那个过去纯洁、像白雪般美丽的女孩,今天落到这种地步,李利翁甚至有些伤感了起来。

他甩了甩头,勉强丢去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确认一下。是的,找白河本人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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