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一次,季霈是看开了,他已经疲于职场上的争斗。
就像是一个终日困在公司里日夜赶稿的漫画师。远不如提起画箱,走在巴黎街头为人画画的自由画家,来的更为自由。
“季总,可我、我没地方去了……”
李威万分懊恼的伸手砸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季霈看见他手里的公司简章,想来是魏齐介绍给他去的。他问道:“可否告诉我,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暗暗拨通魏劭骁的电话,并同时按下自带录音的腕表功能。
魏劭骁正在缂丝公司处理事务,见季霈打来电话,想是李威那边有什么消息,索性就接了。习惯性的等通话对面传来声音才开口,没想到是李威的声音。
“季总,我真不是人……你骂我吧!我之前只是想,季总公司事情这么多,一定无暇顾及员工家里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家里人出事的事,会被魏齐知道。魏齐他得知后,把我约出去,给了我十万块钱,用这笔钱救急我那唇腭裂的小儿子。我当时脑子一糊涂,就答应帮魏齐做事。告诉了他季总跟小魏总这事……”
李威本以为这事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所以才告诉魏齐这竞价大会中的内幕,让魏齐得知这其中公司早已经内定给魏劭骁。他心想一个消息十万块钱很划算,还能救小儿子。
可没想到纸包不住火,终归还是被季总怀疑到头上。魏齐提醒他已经被查到了,威胁他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去北京为他做事。李威就连夜带着家人跑路,来到魏齐这里。
后来,才知道上当了,可他有苦不能说。李威现在已经知错,想着到时要有什么纠纷,他愿意把十万块钱还给魏齐,也要让真相大白。
通话声音清晰可听,魏劭骁在那头拧了拧眉,将手中的钢笔一扔,放下手头的事情,整个人躺在了转移上,修长的长腿架在了桌上,继续听着。
“季总,我知道我浑蛋。只是因为这十万块钱,就出卖了您……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季总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李威的声音几乎带着些颤颤。
他当时哪里拿的出十万块钱,送上门来又不用还的钱当然贪。一时财迷心起,做错了事。
季霈继续问询,道:“大魏总的助理,老贺。魏齐又是如何将他挖到身边?”
听见了关键,电话对面的魏劭骁扬起了眉,身子微微前倾。通话屏幕上的录音功能正亮着,他骨节分明的右手转动着钢笔,显然很惬意。
此时不能发声,让他憋坏了。
李威继续吞吞吐吐的说:“老贺他、他的确是出卖了大魏总。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生怕这魏齐不讲信用,所以李威想抓到些把柄,他就仗着以后要跟老贺一起在魏齐身边行事。为取得老贺的信任,他们互相交换这次办事的秘密,以及坦言怎么到魏齐身边做事的事。
加上李威自己背地里查到、听到、看到的一些,全都结合起来,才把事情捋了个清楚……
原来,魏建国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个新建筑设计的概念项目,交给一个新施工团队的人开工。项目并不大,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建成了。由于客户已经提前预定过房子,所以等装修完毕后就住了进去。同年的六月份,也就是三个月前,卧房的房顶忽然塌陷了下来,吊顶墙泥满地,客户因为有脑梗病史,当天晚上被砸伤。送到医院抢救后,人已经没气了。
魏建国得知事情立马去查施工队的人,发现是他们偷工减料。死者的家人纷纷过来工地闹。不幸的意外又发生了。死者的妻子戴了工地里的安全帽,却被他们进行新项目时候的工程现场的砖头,从天而降砸穿头部,当场性死亡。
警察过来检查的时候,发现工人们的安全帽就跟西瓜一样薄脆,而高层的老板,例如魏建国这样的,来工地里时戴的安全帽,结实不已。可事情到这里的时候,还远远没有结束。
“大魏总在四年前的时候,他们工地就已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工地的工人被砖头砸到头颅,当场死亡。但因为怕事情闹大,工程做不下去,大魏总就跟人私了,赔了一百多万。才把这件事情压制下去。但安全帽这个事情还是没有解决,至于工人偷工减料也不一定全是工人的问题。季总,我这么说您应该懂。毕竟没有哪个行业不防水,资本家都精明着。很少有出事的。可能就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于是三个月前这事被爆出来后,魏建国又是一番压制,媒体报道的那些“豆腐渣工程”类的新闻,都被塞钱压下去了,这才没有掀起大的波浪。
但就在上个月,魏齐找上了老贺,许是魏齐早就得知魏建国的这事,于是以最大限度的条件收买了老贺。具体怎么收买的李威不知道。但老贺就是动摇了,愿意把魏建国中间的一些要密的证据,都提供给了魏齐。
魏齐立刻把这证据给了魏建国强有力的同行劲敌,同行劲敌正愁着没办法搞魏建国的公司,这下有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必定不会错失良机。于是,这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下去。不过媒体方面仍然被控制,但实则魏建国已经被相关部门搜查。
“搜查属实后,有关部分却没有抓走大魏总。可季总,您说大魏总这人何其精明?他做任何事情之前,早就预料过最坏的结果,于是便提前给自己找了后路和替罪羊。那替罪羊就是被大魏总害的,替他去蹲牢子了。就是那施工队的牵头人。”
不过李威倒是没有想到,魏建国有脑溢血。估计是被同行的老板当面刺激了,一冲动之下,脑溢血发作了,这才被送到医院里。
“事情就是这样了。季总,我绝对没有瞒您。”
李威补充一句道:“虽然我不知道魏齐是怎么收买到的老贺,但魏齐这个人有个长处就是擅长收买人。不过这个过程也无关紧要了。但能确定的是,要不是老贺提供了详细的证据,大魏总这次不会那么惨。”
殊不知,李威在别人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要不是他出卖的季霈,也不会导致魏劭骁与季霈两难的境地。
事到如今,季霈没有什么好谴责李威的,他并不擅长跟人吵架争论,“李威,你能告诉我这些,证明你的良心未泯。以后请洗心革面。”
李威却是自嘲的笑笑说道:“季总,我说句难听的,您别生气。有一句话,您之前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魏总的事情也是他自己先造成的,才被人抓了把柄。”
言外之意,要么什么都别做,做了也别怕被人抓把柄。都是有因有果。
季霈却说道:“但这与背叛和出卖,是两回事。”
电话对面的魏劭骁,满脸的阴沉。这什么东西,也配给自己洗白?
他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短讯上,淡淡的打一串字,发送过去给季霈。大意是让季霈查清楚就撤,不用跟李威继续哔哔。
季霈看见短讯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看。大约是李威背后说了大魏总的坏话,惹得魏先生不高兴了。
查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他结束录音。李威不停的给季霈道歉,季霈只是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李威。做生意人的助理,要时时刻刻记得忠诚。”
季霈不用他继续道歉,烟嗓启声:“我已言尽于此。以后,你好自为之。”
他依旧保持着从容温雅。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狠,也无需辱骂。只要让背叛的人认清楚他的结局后果,就是给他重重的一击。
季霈伸手拉开车门,从车里走进。车窗没有降下,只留下原地呆若木鸡,木讷着的李威他。脸色苍白,悻悻然的杵着。
缂丝公司内,魏劭骁顺手给老贺打了个电话。
他淡淡的摸出一根电子烟,咬在了唇齿中间,烟雾缭绕氤氲,他漆黑的眼眸深沉,等待电话拨通后,他带着几分玩味的开口:“别来无恙啊,老贺。”
老贺看这号码,他记得早就把魏氏集团相关的都删除了。但这熟悉的挑衅的声音,却怎么也忘不掉。他下意识本能的感到害怕,老贺恭敬的说道:“小魏总。有事吗?”
魏劭骁低笑一声,翘起长腿在桌,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徐徐吐出烟雾,道:“你说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我猜猜,你现在应该被我叔父从公司炒了吧?新公司面试的怎么样。”
老贺浑身禁不住一抖。他刚从新公司里出来,主管见他是从魏氏集团公司出来的,根本没给他好脸色看。魏齐说的那些是假的。他根本没有大费周折给他跟李威找关系。
“小魏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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