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元白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苏眠月的性情变化。
特别是在其他人面前, 在苏桓阳走后她性子也逐渐冷了下来。即便是对自己也带着不如从前亲近的疏离。
他也并不能如苏桓阳所愿一直照看着她,北上疆场不仅是他职责所在,更是他由小到大毕生所愿。北疆有需他不可能推辞更不可能躲。
同闻绪风相比他倒算得偿所愿, 只是世间本就世事两难全, 与苏眠月渐行渐远,全然是他意料之中。
荀元白看着面前的苏眠月, 想到那日的闻绪风,也不忍不住道:“你是否也听说了婚约延期之事,绪风他也自有苦衷…”
“你知他有什么苦衷?”
他一愣,看着神色又沉了下来的苏眠月, 摇了摇头。
她看着他,也根本管不上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一同瞒着自己, 脸上表情谈不上愉快。
荀元白看着她,脸上又露出温和的笑意:“无论如何, 你先保重身子。”
苏眠月点点头,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待到老夫人允许她出府, 她一脚踏出门便直奔八珍馆而去。
虽几日不在,但在府中她也不曾闲着,始终让怜心将自己想好的新甜点样式拿给许其。
之前的铜锣烧一直卖得不错, 中间除了夹着经典的红豆馅儿外她还特地吩咐许其多想了几种。果不其然,温热的馅料加上黄金饼的名号,食客一下便来了兴趣。
“这几日我不在, 大家辛苦了!”
几位店里的伙计见苏眠月身子也似无碍的模样, 都为她高兴。
三掌也情绪高涨,兴奋道:“掌柜这些日子倒是错过不少热闹。”
“什么热闹, 是你上错菜还是叫错人?”
“哈哈哈哈…”
三掌虽机灵手脚也麻利, 但是不知为何一直有些脸盲, 被调侃便只低头笑笑:“这些日子生意红火,偶有出错也在所难免嘛…掌柜的,别听他们胡说,我只上错过一回,就一回。”
苏眠月摇摇头:“知道了,三掌一个人都可以顶两个人了,偶然犯些小错误可以理解,但下回可不许了。”
对方点点头,几个人又开始说些近日的情况。
苏眠月看着在堂中忙碌的另外两个新来的小二,笑道:“不知二位做得可顺手?”
那两位新来的是那日官爷介绍的,看起来身板倒是比三掌魁梧得多,手脚也利索,在生意忙碌的这些时日帮了不少忙。
两人面对苏眠月的关心颇有些意外,尔后又有些羞赧地笑着点头道:“都很好,也很顺手。”
眼看着馆中的营业额也上来了,苏眠月给他们几个涨了不少薪酬。这二位又是官兵介绍的,苏眠月自然也重视,便也连带着一起涨了。
“近年关恐有许多麻烦,生意也红火些,还得辛苦各位了。”
他们一伙人倒是习惯了苏眠月作为掌柜的,却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姿态。那两个新来的却有些意外,连忙也弯腰道谢着。
短暂地小聚后馆中又渐渐开始忙碌起来,翠菱看着正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的苏眠月,终是没忍住开口说了出来。
“掌柜的这几日养病在府许是没听说,近来京城流传了一些关于八珍馆的流言蜚语。”
苏眠月一愣,问道:“什么流言蜚语?”
翠菱靠近苏眠月低声道:“八珍馆这些时日出的新糕点,御芳阁总是会出同我们类似的。有时候甚至比我们还早,时机和样式太过巧合和相似,所以流传说…”
说到此处,翠菱突然就停顿了一下。苏眠月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流传什么?”
“说是…八珍馆找了细作,盗取了御芳阁的配方……”
“胡说八道。”
苏眠月感觉自己听了一个无比荒谬的笑话:“这些方子都是我在府中想好的,何来盗取一说?”
想来最近给许其的菜谱配方大多都是现代甜品改编,麻薯、钵仔糕、烤布丁…这些都是此地从来不曾出现的吃食,是她从现代带来的美食思路,怎么可能有盗取一说。
翠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和许其哥也知,只是时机太过巧合,御芳阁几乎每一回都是比我们早一日出新糕点。那时候我们都已经做好,所需食材也买了,要不做也来不及。”
“更何况本就是我们自己的方子,怎能就因他人出了,我们就不做。”
苏眠月问道:“他们所出同我们一模一样吗?”
“尚未达一模一样的程度,只是有七八分相似。眼下来看也只撞了三样,不过这种情况太过蹊跷,所以还是想先同掌柜的说一说此事。”
饶是只有个七八分,苏眠月也根本不相信御芳阁能凭空和她的心思相撞。
她十分确定甚至肯定,定是御芳阁找人来提前盗取了她的配方。
“我每日所给的方子你们都有谁看过?”
“店内每个人都看过。因为掌柜的之前也说过,像我和三掌甚至是邹秀才这种需要同客官交谈的位置都要知道些,所以我们也看了。”
“新来的那两个小二呢?”
翠菱摇摇头:“他们没有,听说是不识字,所以从未给过他们。遇到客官来问也是我和三掌在解释着。”
苏眠月一时间头疼了起来,她不大愿意去相信馆内有细作,不过配方被偷的确是让人头疼的事。
更何况八珍馆也一直以创新巧思出名,出现这种传言终究对她们不利。
“我知道了,后面几日我都会只和许其说。你也留心一点来往的客官。”
“是,掌柜。”
现在想起那日在八珍馆寻衅滋事的,八珍馆的名号在京城如今也算响当当,即便是为了钱财之物要碰瓷,也不该找八珍馆这种几乎众人皆知背后有高门大户庇护的店铺。
何况那人一开口就不像是要补偿,倒像是为了抹黑八珍馆的名声一般。如今看来或许是受人指使,而那人也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平日里更是将八珍馆看作眼中钉。
莫非就是御芳阁所为?
她没有证据,只是猜想,可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很是合理。
这几日她也留意着馆中的食客,不得不说那官爷介绍的两个伙计倒是真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干活都是兢兢业业的,也十分听从安排。重要的是看起来是练过武有身手的,所以那些惹事的也再也没出现过。
这些日子她一直没有听到侯府那边传来过什么话,也没有听说自己被延期婚事的传闻。
从那次相见后,闻绪风也没再找过自己。
每每想起那晚对方大发雷霆的模样,她都觉得解气。可心口却始终烦闷,像是有个麻烦迟迟未解决,总是让人不畅快。
冬日天总是暗得快,老夫人一直记挂着让她早些回来。路上湿滑,担心她看不清路摔着。
这些日子苏眠月也就白日里同冬青来逛逛市集买些食材,倒也不算忙碌。只是今日她想着新年将至,设计装潢一下门店总是好的,便在馆中待的时间长一些,再出来时天已然黑了。
怜心一边打着灯笼一边提醒道:“小姐当心,方才刚下过雨呢,这地滑。”
苏眠月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天冷了之后她才开始怀念起现代的暖气来。
也不知是否因今日下过大雨,街边的许多店铺都提前关了门,路上零零散散就几个人,摊贩更是少见。走在冷冷清清的湖边,还真有些吓人。
果不其然,走着走着苏眠月就感觉怜心一直在往自己身上靠着。苏眠月不用想就知她脑海里一定又在想那些可怕的东西。
“怜心,好好走路。”
怜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贴着小姐实在太近了,可是也不敢离太开。
“小姐,下次我们还是天亮前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实在是渗人……”
“嗯,知道了。”
她胆子并不算大,但是毕竟也不信什么鬼神之说,所以也就没有怜心这样战战兢兢的。
只是走着走着,苏眠月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起来。还未干的地上有些泥泞,不知是否是幻觉,声音虽小,可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忽然她听见耳后传来了一阵越来越近疾驰的脚步声,顷刻间她手臂被人狠狠钳住,整个身子被人拖了出去。
“小姐!!!!”
怜心大声惊呼,只见不知何处出现了几个黑衣人,扛起了苏眠月就打算跑。
“你们是何人!!放开我家小姐!!!”
苏眠月只觉得对方力气太大,几乎要将她手臂捏碎。整个身子忽然失重,像是被人扛在肩上。
“放开我!!你们是谁!!”
那几个黑衣人并未说话,只是目标很明确,直直奔着她而来。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三两下就打算将她掳走。
变故来得太快,苏眠月身上甚至没有挣开的力气,任凭她怎么挣扎牵制她的人都不为所动。正当她手足无措时,却不知为何忽然又出现了另外几个黑衣人。
看着面前这群一身黑的人她冷汗都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是谁为了绑架自己做出这么大阵仗,找来这么多人。
可还未等她再细思,刚来的几人却拔起了手中的刀,伸向了方才正准备掳走她的那几个人。
“放下手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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