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昂躺在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脑袋还是晕晕乎乎一片,不过我的耳朵很灵敏,我能够听见屋里有动静。我挪动脑袋看过去,看见有个人正在走出来,这是一个男人,身穿运动裤,脚下是灰色鞋。我继续往上看,看见一只大手抓着一把刀,而这个男人的表情,是杀戮的表情,五官是似曾相识的五官,完全扭曲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无比愤怒的状态。
这是段飞扬,刚刚跑的那个不是他。
想起那踹门的巨大力度,对比自己,我肯定踹不出相同的效果,因为是从里往外踹,而门从外往里开,属于反方向。我刚刚没多想,现在想想,能踹出那种力度的,我又认识的,而又在镇子里的大概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绵芳。我不禁暗暗替段盈盈担忧,她是会蛊术、会施毒,我妈一样会,和李绵芳交手当时却那么惨。由此可见蛊毒无法完全对付李绵芳,他会抵抗这些,只有暴力才能对付他,但暴力段盈盈行吗?
我很后悔,特别后悔当时不把林美丽这个杀星给带出来。当然我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的情况,我挣扎着往外挪动,企图找到一个不用四面都能受到攻击的地方,比如靠近篱笆,靠着篱笆。看了一眼,有四五米的距离,以我的身体状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爬到,所以我有点绝望。
而段飞扬,他脸上带着狞笑一步步逼近,他嘴里道:“我爸是你杀的,而且直接砍了头死无全尸,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不很能猜吗?你猜猜。”
我道:“大卸八块?”
“错。”
“碎尸万段?”看段飞扬摇头,我有点冷汗直冒的感觉,我现在只能拖时间,拖到段盈盈和向飘飘回来,或者我自己恢复过来,“我无法猜,而且就算猜对,好像结果都一样。”
“难道猜对我就不杀你?没这么便宜的事情,还有……”段飞扬抬头看了看远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延时间。”
被识穿的感觉非常不好,被识穿还要装的感觉更不好,我认为我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刺激他,可能这样他会更快攻击我,但亦可能是猎手逗猎物一样慢慢把我折磨死,只要没死断气,而向飘飘赶了回来,她就能把我救回来,所以我能做的除了是拖延时间,还是拖延时间!
我道:“你知道不知道当时我想的不是砍你爸的脑袋?而是剁碎了喂狗,这样连法事都能省掉,他不值得超度不是吗?只砍太便宜,你们这手段,争权夺利到把整个村寨几千条人命都带进去的程度,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就像胖族长骂你爸那句话,狗娘养的,我感觉胖族长还挺给面子,因为狗还会忠于主人,你爸他妈的连狗都不如,而你……你是什么?狗崽子……”
段飞扬咬牙切齿大吼道:“你给我住嘴……”
“无地自容了?你们吃里扒外敢做还不敢当?”
“我要杀了你。”
“来,现在就过来,我等着。”
段飞扬本想举步走来,听我说的那么干脆,忽然停下来盯着我,那一刻我的手不是撑着地,而是藏在了身后。
段飞扬挥舞着手里的刀道:“把手拿出来。”
我忍着痛冷笑:“你怕?有刀你都怕你怎么当坏人?”
段飞扬一张脸被我气的五颜六色,他四周看了一眼,想找能远距离攻击我的武器,没有找到更合适的,最终把地上的木板搬起来,吼了一声向我砸过来,那会我已经爬到篱笆边沿,我用尽力气快速拔出一根竹子抓在手里,才举起臂膀护住头部。
哗一声,木板砸下来的力度没有想象中大,因为木板四四方方,篱笆挡住了一部分力度,我只是感觉手臂有点发麻。不过我却装成了一副被砸的几乎没有知觉的模样,我趴在地上守株待兔,等待着段飞扬过来。我显得很紧张,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以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反击机会最多只有一次,我如果弄不死他,死的定然是我。
因为远远近近都寂静无比,所以身边一点点细微声我都能听见。我感觉到段飞扬经过一阵犹豫以后慢慢走过来,他很小心,走两步停两步,而且还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砸我,砸中我的脑顶,痛到我想哭出来,我咬牙忍住,死死抓住竹子,我的救命稻草。
没多久,段飞扬走到我的身旁,他用脚踹了踹我,第一下力气比较小,第二下力气加大,等他踹第三下时我突然翻过身,手里抓的两尺多长的竹子往上捅!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段飞扬意识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闪躲,况且他一只脚递在半空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竹子插进自己的肚子里。
鲜血从段飞扬伤口边沿快速涌了出来,顺延竹子染上我的手,血腥味令我感到恶心。但是我很兴奋,因为我这是中头彩,竹子竟然比我想象中插的更深,不过多亏了这是篱笆,埋在泥土下的一头还很尖,加上之前的疯狂大雨,竹子变的又重又韧,不然不会那么轻易插了进去。
相比于我的兴奋,段飞扬一脸惊恐加痛苦,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双手抓住竹子阻止我继续用力推进。我改变了策略想拔出来,他仿佛能感应到似的,立刻改为拉。不过招数我还有许多,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没少接受杀敌技巧的课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全身上下都还能杀人。
我咬着牙做出一副要尽力拉的神情,等段飞扬用力的时候,我突然放手,他退了两步往后摔。等他想站起来的一刻,我已经爬到附近,我几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半跃起来扑过去,双手抓住竹子中间整个人往下压。我听见一声刺破的声音,竹子从另一头穿出去插了进泥土里面,把他盯在了地上。
段飞扬瞪着死牛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他肯定无法接受,本来自己占上风,转瞬间已经落败。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但我很高兴捡回了一条命,我趴在段飞扬旁边不停喘粗气,我不担心他攻击我,他已经逐渐没有力气,嘴巴不停吐血,身体一抽一抽。
我回了几口气,用冷冷的声音道:“你爸用竹子杀了两个警察,你被警察用竹子杀死,你死的不冤,你记住下辈子投胎再杀人,千万千万不要杀老子的人。”
其实如果马上送医院,段飞扬应该有救,但我会救他吗?不,他杀死白白,必须血债血还,这是我答应过自己,亦答应过白白的事情。
过了五六分钟,我已经完全回过气,那会段飞扬还没死,身体还在抽,一抽就吐一小口血,以至于他左右两边嘴角满满都是血痕,发出腥臭的味道。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之前仇恨的眼神,只是恐惧,等待死亡来临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怖!我已经懒得跟他废话,我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不得不说,这王八蛋非常会藏东西,竟然把玉佩用布包了起来捆在脚裹处,不认真找还真的找不到。
我把失而复得的玉佩收起来,人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段飞扬,踉跄着往外走。
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小镇大街,我都没有看见有人影,车辆和其它更没有,我感到很担忧,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她们的踪影才对?而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左边内巷传来一阵哗啦啦乱响,我连忙扶着墙进去,总算看见向飘飘,她一个人。
向飘飘躺在废墟里,身上有砖瓦块,她在推动着砖瓦块让自己恢复自由,幸好这只是一面小墙倒塌,如果是整个房子倒塌,我估计向飘飘已经被埋在里面。
我既惊又忧蹲下来帮忙搬,边搬边道:“这是怎么回事?段盈盈呢?”
向飘飘摇头道:“不知道,我被封在了这里,我刚把阵冲破。”
“有阵?你被封在这里?”我大吃一惊,“你那么厉害谁能把你封在这里?”说着我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连忙道,“是秦雁回?”
向飘飘斩钉截铁道:“不,秦雁回的道法是正道法,摆这个土掩阵的道法是邪道法,段盈盈冲了过去,我没冲过去。”
我很心寒,对方有道法高手,段盈盈能活下来?
很快,向飘飘身上的砖瓦块被搬走,她起来走了两步路,不顺畅,左腿一跳一跳,不过幸好其它方面没问题。我们也来不及处理,赶紧相互扶着往前走,这是直道,中间很少绕弯,我们走了有一百米看见地上有许多燃烧留下来的灰烬,向飘飘告诉我烧的是灵符,其实不用她说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敢想。
又走了五十米左右的路,我们来到一条废弃小街,这地方很诡异,四周气温低,而且不是正常的低,是有鬼怪出现过的低。我刚要问向飘飘能不能尝试用天眼找段盈盈?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猛地被她推开,她闭着双眼嘴里快速念念有词,那模样很吓人,我不敢说话,亦不敢碰她。
更吓人的是她双眼睁开的刹那,猛地睁的巨大,快速窜上来掐我的脖子,力度很大,那一刻她的双手仿佛不是玉手,而是一把压迫力巨大的钳子。我的脖子在收缩,我的喉咙被挤在一起,我完全无法摆脱,而这么下去不用三秒我就会喉咙爆裂,颈椎折断,死的不明不白,她竟然杀我,天啊,她竟然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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