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扛着精钢伞,大步流星地准备充当先锋,秋道人一把将我拽了回去。
“师父,不直接进去弄那孙子吗?”
我不解地看着秋道人,自己满腔怒火濒临爆发,他倒是好,回头一泡尿差不多给浇灭了。
“你小子懂不懂法?你扛着跟精钢伞,她提着一把刀,为师又这般模样,门都进不去就要轰出来了,事后搞不好还会以寻衅滋事的名义再被抓了,得不偿失嘛!”
秋道人对我翻着白眼,说:“我们可是修道之人,和人打交道不同于那些妖魔鬼怪,不要冲动鲁莽行事,要用这里智取。”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人好像比鬼难对付。”
我挠着头无意扫了一眼任灵萱,她提着黑色古刀,轻轻一抿嘴唇,低下了头,搞得我一阵郁闷,自己也没说什么吧?看一看怎么就这么羞涩了呢?
“不是好像,明明就是。”
秋道人冷嘲一句,拿出一面八卦镜,仰视着南方天空片刻,才低下头来,又不知道在找什么,我刚想问,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半块钻头,说:“把它拿过来。”
我一路小跑过去捡起来送到他手中,只见秋道人以钻头为支撑点,将八卦镜立起,朝着天空左右晃动几下,便才准“君越星光”的正门。
做完这一切,秋道人盘膝于八卦镜后,嘴里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很轻,但却能在这寂静的夜传的很远,而连我是听不清楚他的口诀,自己很有必要怀疑,他担心把东西都教给徒弟,饿死他这个师父。
“师父,讲讲呗,多好的一堂现场教学课啊!”我看他念完起身,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像极了渴望学知识的三好学生,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不要来这一套,后天你就过生日了,真正的男人不能娘。”秋道人狠狠白了我一眼,说:“为师这是在招魂聚煞!”
“不懂!”
我摇着头完全不明所以,八卦镜一直以来都被视为风水中的吉祥物,最早对它的全称是文王八卦镜,也有叫太极八卦镜的,距今有七千多年的历史,属于伏羲时代的产物,那时候是用来观物取象的,始作八卦。
后来,顶尖的风水师用八卦镜可以做到化煞镇宅,又分凹凸两种,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福,可扭转乾坤调节风水,一般八卦镜都是凸镜,以天然玉石材质为风水功效最佳。
不是说了要搞里边的景旺坤,秋道人怎么反而给那家伙改风水,难道他收了黑钱不成?
“知道那个方位的星宿叫什么吗?”秋道人指了指他之前仰视天空,且期间停留了片刻的方向。
我继续摇头,满天繁星,虽说被老祖宗归为二十八宿,但连小学生都知道,天天的星星数不清,《搬山道术》中确实有记载,而且是非常大篇幅的记录,几乎可以独称星宿学派,其中的繁琐和复杂三五天都说不完,是我至今为止都没有敢去涉猎的其中一篇。
秋道人说:“那便是二十八星宿南方七宿之一,鬼宿。它属金,为羊,我们道家也有认为它是第二宿的,属西方常说的巨蟹座,其星光皆暗,中有一星团,晦夜可见,称曰积尸气。你仔细看看,它像不像一顶戴在朱雀头上的帽子?”
我还是摇头,完全看不懂,结果被他狠狠地打了个爆栗,疼的自己连忙去揉。
“它就像是鸟类受到了惊吓后,头顶羽毛成冠状,古人把最害怕的东西一律称之为鬼,因此它便得名为鬼宿,主惊吓,故多凶。”
秋道人手朝着后背,念道:“鬼宿值日不非轻,一切所求事有惊,买卖求财都不利,家门灾祸散零丁。”
“照您这么说,是在借鬼宿的阴煞之气吧?”我看着他,自己开始有些明白了。
“人们常谈八卦镜是风水吉物,现如今在一些大街小巷还能看到屋檐墙壁悬挂着八卦镜用来驱煞辟邪,但在我们行家的手里,它又阴有阳,阳能驱能辟,而阴就可聚可招,这便是为什么它也被成为阴阳八卦镜的原因。”
秋道人边点头,边说道:“为师就是用八卦镜的阴,借鬼宿之阴煞,照这个场子的正门,让生门变成死门,这又涉及到奇门遁甲,不用想你又不知道。”
我撇了撇嘴,自己才学了多长时间,脑袋毕竟不是U盘,粘贴复制就能存进去,那些包罗万象的知识必须要一点点的记下来,再进行自我消化,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上学读书不也是这个道理?
秋道人说:“如此一来,再配合上为师刚刚专指‘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的口诀,一盏茶的功夫煞风邪气涌入,里边的人必然待不下去,到时候你就把眼睛擦亮了,看到你的对头,直接拉过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随着,秋道人的话音刚落,突然凭空生起一阵阴森森的怪风,从我身边掠过的那一刻,我顿时感觉置身于寒冬腊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转头一看秋道人和任灵萱却仿佛没有类似的感觉。
“好冷!”
下一秒秋道人也连搓双臂,不过紧接着嘴里就开始念叨他称作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的口诀,速度越来越快,阴煞之气也越来越浓,周围的霓虹灯和摄像头相继爆碎,玻璃也咔咔作响……
秋道人和我都咬牙坚持着,唯独只有任灵萱还是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看到我的样子,便微微皱眉。
犹豫片刻之后,任灵萱主动走上前,将我轻轻地抱在了怀里。
我身体感受到的寒冷依旧没有得到缓解,但是内心却燃烧起了一团炙火,不由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洋溢着很甜的味道。
“唉,一把岁数,还要被这样虐,我是狗,你们这一对也不是人啊!”
秋道人仰天长啸过后,便对着那四周的遍布的寒冷阴煞之气,喝道:“诸煞听吾令,皆入那死门,如若不听命,天地休想存,急急如律令,赦!”
随着他指向那场子的大门,顿时煞气一拥而进,宛如一股侧过身子的龙卷风,直接把那两扇紧闭的门吹到完全敞开,一时间就听到里边鬼哭狼嚎,惊叫连连,此起彼伏……
没有半分钟,一大群人就疯了般从“君越星光”里边飞奔出来,期间有人摔倒,被人踩的哇哇乱叫,鞋子跑掉了也不予理会,几十人很快就全都狼狈地站在街头,场面相当滑稽。
“师父,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无辜,你这阴煞之气不会影响到他们吧?”
我看着秋道人问他,毕竟这属于私人恩怨,冤有头债有主,波及到无辜就很不应该了,如果再对这些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那实在不是正道所为。
“放心吧,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些人能在这里玩这么晚,那一个个都命硬的很,你就不用替他们瞎操心了,为师身为搬山派传人,怎么会没分寸呢?”
秋道人仿佛很在理的样子,但我怎么看他都像是在哄骗小孩儿,说是拿走你的棒棒糖舔几口,结果进了他的嘴里,立即就被咬着粉碎。
随着时间的推移,里边往出跑的人越来越少,但我隐约听到有个声音还在里边惨叫,仿佛已经被吓成了神经病,很快也就分辨出来,那正是景旺坤的声音。
我已经对他的声音相当熟悉了,一时间扫除内心之前的怨恨,整个人抑制不住地乐开了花,从当初见面就看这家伙,他一次接着一次想要害我性命,现在他被吓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解气。
事实上,寻常的阴煞之气是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阳气那么重,它们自然也会不舒服,但是有了秋道人的威逼坐镇,它们自然释放了天性,怎么吓人怎么来。
没有过一会儿,我看到景旺坤带着几个人从门里连滚带爬出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果篮,难道说里边有他特别喜欢吃的水果?这都吓成这个狗样子了,还舍不得放弃吗?
我看了一眼秋道人,他微微点头,自己立即就冲了上去,抄起收拢起来的精钢伞,对着他就是一顿乱砸,把他打的嗷嗷直叫。
反观他的同伴,不管平时关系多么铁,也不管曾经对他多么舔,一刻也没停留,出了门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大哥,不要打了,不管有什么误会,我向你赔不是,不行我赔钱。”景旺坤双手抱着脑袋,浑身颤抖的同时,不断求饶。
我打的很爽,也打红了眼,正要抄起精钢伞用尽自己所有力气,此时秋道人一把将我的手腕抓住,对着我摇了摇头。
远处响起了私家车的鸣笛,应该是有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跑出去之后就报了警。
“差不多了,恶人自有天收,你小子出出气就行了,你打人之前附近的摄像头都爆了,不会被轻易查出来的,走吧!”
秋道人轻声说了一句,他的眼睛却在看景旺坤手里的那个小果篮,立即拉着我就往远处走去,任灵萱便紧随其后。
我们在另一条街道打到了车,天亮之前回到了铺子。
回去之后,任灵萱先洗了澡,接着就是我。
洗完之后,任灵萱已经在棺材里边躺了一会儿,我蹑手蹑脚也钻了进去,她蜷缩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
我一晚上妖怪鬼怪和人都挨个打了一遍,整个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尝试了大半个小时怎么都睡不住,任灵萱可能是太累了,已经睡熟了。
当我爬出棺材,走到院子里边的时候,秋道人正在第一缕晨光下盘膝,换了一身新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干,我便是坐到了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盘膝打坐。
“师父。”我叫了一声,是因为自己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要打扰他。
“怎么了?”
秋道人有些不爽地问了一声,也没有睁开眼睛,接着说:“打坐也是一种修行,为师都快睡着了呢!”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我盯着他问。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为师也个人,不是抬机器,打了一晚快累死了,现在立即马上就要打坐睡着了。”秋道人怒不可遏地骂了一声。
“你为什么盯着景旺坤手里的那个小果篮……”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秋道人立即打断说:“你小子这双眼睛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为师就看了一眼都被你注意到了,不过你的记性就很差劲了,你难道忘了我们看过的那段视频里边血乌手里曾经提着的小竹篮了?”
我稍加一回忆,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回事,当初自己还很好奇,那侏儒血乌为什么手里会提着个小竹篮,而今晚却没有看到他手中有提。
秋道人说:“那是血衣教至邪法器,名为‘摄魄竹篮’,需每日滴一滴自身精血到里边,持者可获他们所拜的‘血采和’附体护身,但弊端也是极大的,是自损寿命换取的。”
“原来那叫摄魄竹篮啊,要是那个血乌今晚拿着,看来我们更难对付!”我听到这个更加来了兴趣,同时内心暗暗庆幸。
“不是难对付,是太太太难对付了,更不要说最后为师大显神威灭了他。”
秋道人缓缓吐了口气,偷偷睁了一只眼,发现我在看他,立即又闭上说:“好吧,我承认,肯定打不过,所以为师事先让羽鸿妹妹去吓了吓景旺坤那小子,果然他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拿到了手里,一定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数字,要是给我就好唠!”
“高!实在是高!”我忍不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家伙每次处理完事都可以让我刮目相看,不得不承认这方面他绝对是超级职业的。
秋道人立即嘴角微微扬起,说:“低调低调,知道就行了,如此张扬做甚?为师喜欢低调做事,高调做人。”
“那师父,最后一个问题,‘血采和’是什么?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呢?”我歪着头,竖起了一根食指问他。
“觉得耳熟就对了,八仙里边有个叫蓝采和的,传说蓝采和成仙之时,摒除了自身所有的杂念和邪念等等不好的东西,死后孕育出了这么一个妖物,血教一直拜祭着它!”
秋道人说着,便是睁开了眼睛,伸着懒腰说:“好了,为师真的太困了,需要去睡觉,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喊我就行了。”说完,他起身溜溜达达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也没心情继续打坐下去,打着哈欠便回棺材里边和任灵萱继续睡觉,瞄了一眼刚刚充了五六十个电的手机,发现有十几条未读的微信和未接视频语音。
点开一看,首先廖颖儿的微信头像闪烁不止,我真的郁闷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把她拉黑吗?还有什么脸给我发微信?
我皱着眉头想这个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还是点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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