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并没有海。
但泛着幽绿的藤壶还是沿着墙壁,从门窗一直爬上房顶,长满狭窄破旧的小木屋。
室内仅有的木**,身穿粗麻衣衫的俊秀少年背对床头静坐,眉头皱起后便再没放下。
他借着藤壶微弱的荧光,细细观察着墙壁上一片霉斑。
良久,江步才收回视线,重重叹息一声,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碳块,在未知兽皮缝成的本子上记录着:
“已经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世界越发诡异了......”
三天前的凌晨,被病痛折磨一生的江步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当他躺在病**脑海中跑起回忆的走马灯时,满心不甘。
某个存在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在弥留之际,江步依稀看到病床前站着一道披着微光的人形剪影,而那个存在递给了他一纸奇怪契约。
在江步毫不犹豫地签订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小木屋中,墙壁上爬满了散发着荧光的奇怪藤壶,室内除了一张‘嘎吱’摇晃的木板床外,就只剩下一本记录着未知文字的兽皮书。
经过这三天的探索,江步发现这个世界处处诡异。
荧绿藤壶爬满木屋、墙壁上的霉斑渐成人形、封锁枯井的锁链无风摇动......
带着海水腥味的浓雾弥漫每个角落,能见度不足一米。
诡谲多变的天气上一秒还闷热难忍,下一秒或许就会冻彻骨髓。
低垂至屋檐的积云似在酝酿风暴,遮天蔽日。
“这是诡异们的世界。而我,或许是唯一的活人......”
正在这时,门外突兀的响起怪异声响,江步捏着碳块的手指不由一紧。
‘咯吱,咯吱——’
凄厉、尖锐的抓挠声骤然打破室内的死寂,融入浓雾从破旧不堪的门板缝隙中挤了进来。
沿着耳道直直爬入脑髓,反复,再反复。
江步身体一僵,只觉得灵魂被一双苍白的利爪从头顶扯出。他急速喘息着,来不及活动麻木的身躯,急忙翻身躲入床下。
“咯,咯咯......”门外又响起了掐着嗓子低笑的声。
江步紧捂耳朵,却毫无作用。
愈发急促的怪笑声与抓挠声在安静到可怕的室内越来越响,似乎是门外的鬼东西穿过木门,踮着脚尖进入室内。
越来越近了......
最开始只是在门外,有着墙板阻隔还听不大清。刚刚却能听到微弱的泣哭声。
现在,他已经能闻到一股放久后抹布的馊臭味。那味道很近,仿佛就在身边。
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心头。
瞬间。
江步浑身紧绷,蓦地侧头看去。
近乎同时,怪异声响戛然而止。
床边,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浑浊的眼球没有光泽,一片死灰。却因为发现躲在床下的人,激动到暴起血丝。
那张倒过来皱巴巴的老妪脸贴在床沿,下颚腐烂掉落,好巧不巧的,滚到江步手边。
“扑通,扑通,通——”
这一刻,江步心跳近乎骤停,浑身冰冷好似趴在一块寒冰上,刺骨的阴寒与恐惧惊骇的他险些跳起。
但,江步还是忍住了,他紧抿嘴唇,向着墙边缓缓移动,试图借此远离老人。
然而,这鬼东西不遂人意,直直向他伸来一只惨白枯瘦的手掌。
眼看就要触碰到时,江步眼神一横,竟同样伸出手去。
不。
他的目标是那块下巴。
下垂的肉皮沾满血渍,拿在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滑腻恶心。江步强忍心中不适,硬塞到老人手上。那只长满密密麻麻尸斑的枯手顿了顿,不甘的收了回去。
抓挠声与怪笑声再度响起。
江步没有轻举妄动,耐心等待着,直到气味散去,声音渐远。室内再度恢复死寂时,他才从床下爬出,急促喘息起来。
门口,那扇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又破烂了几分。长在门框上的藤壶也更亮了。
江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门板上的孔洞低声呢喃:“这些鬼东西愈发肆无忌惮了。头一天还只是在门口,昨天就敢进室内,今天更是险些碰到我。真该庆幸,本子上有记录这个鬼东西,否则......”
江步扣下门框附近最亮的几颗藤壶拿在手中照明。坐回木床继续翻看那本兽皮本。
当他醒来时就已经躺在了木屋中,室内除了一扇时不时摇晃的木床外,只有这个本子。
本子上的字迹有11种,字形结构也不符合记忆中任何文字,多半来自其他世界。
江步推测这大概是往任镇长们的遗物,并从中挑选了几种语法结构最符合逻辑的进行解读。
结果还真被他读出来些东西。
就比如他手中的荧光藤壶,特性是遇到诡异就会发光。诡异越近,光线越亮。
再者就是刚刚那个鬼东西,江步称它为‘恶邻婆’。按照本子上记录的,这种诡异找到活人后就会‘登门拜访’。
如果回应了,会被摘掉肢体。但要是不回复,它便每天都会准时到来,并且每天会离屋主更近一些,直到完全接触。
记载‘恶邻婆’的那位只写到第四天。
多半是凉了。
也多亏了那位的摸索,江步才得到一条重要的信息——遭遇‘恶邻婆’只要保持镇定不发出声音以及逃跑,在四天内就是安全的。
继续翻找往任镇长的记录,依旧未能找到制衡诡异的手段。
“到了明天就要和恶邻婆对上,然而毫无胜算。小木屋已经不够安全,倒不如出去拼一拼。”
正要合上日记时,江步神情忽然有些微妙。
这手感,好熟悉,貌似在哪摸到过......
他突然丢开本子,一脸厌恶地在衣物上使劲擦手。
那根本不是什么兽皮。
而是人皮!触感比那块下巴上的赘肉要细腻些。
“恶心。”
江步不由想到某些宗教的残忍祭祀礼,低声谩骂。
将糟糕的记忆甩出脑外,他转身到墙边挑挑拣拣,准备扣下一些质量较好的藤壶带走照明用。
却没看到那本被他丢在角落的人皮书缓缓飘起,无风翻动着跳转到了扉页。
纸张上的文字似是有了生命,蠕动着彼此拼凑在一起。
最后,组成了一行歪歪扭扭却句意清晰的文字——
【你合格了】
墙壁上的藤壶骤然绽放出远超‘恶邻婆’入侵时的光亮,幽绿色浓重近墨。
江步心底一颤,以为是更危险的诡异在靠近,连忙快步远离门窗。
结果在回身后,看到那本人皮书正静静的摊开摆在木**。
它出现的悄无声息,仿佛一直放在那里一般。
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自己上前,江步却愈发警惕。
他没有轻举妄动,竭力保持冷静细细观察。
往任镇长的经验教会江步,面对未知诡异最愚蠢的行为是慌张逃跑,那是一条死路。
只有保持理智,冷静观察,摸索诡异的行为模式与规律,才有可能存活。
时间流逝,幽光不减。
看到人皮书没有丝毫异变,江步稍稍安心,俯身向前。
只见歪歪斜斜的四个字排列在纸张正中央。
“合格?”江步眉头微皱。
或许往任镇长并非全死于诡异之手,还有部分是失去了所谓资格。
那么资格又是什么?
面对诡异时的行为?亦或是存活时间?
然而还没思考多久,却见诡异的人皮书上再次浮现新的字迹。
【江步,你准备好了吗】
看到人皮书直接点出自己的名字,他不由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
后颈绒毛瞬间炸起,额前好似悬着一把尖锐的利刃,酥麻感刺激着绷直的神经,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躁动不安着发出警报:
危险!
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过于糟糕,以至于江步再怎么控制仍有些声音微哑道:“你,是谁?”
既然人皮书主动沟通,那就说明暂时安全。
果然,纸张上又浮现出一串歪歪扭扭的文字。
这次江步看的认真,那字迹就像初学的幼儿抓着笔杆写出来般。
残忍猩红的扭曲文字中,夹杂着一丝天真。
“你的命,是我给的。”
江步闻言震惊到后退半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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