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些年来再是心如止水,吴曼丽不过也就是个女人,内心深处也曾自私地渴望着,这个男人对她是心存了几分眷恋的,或许用这样的标准去衡量一个有妇之夫并不道德,但吴曼丽却是控制不住自己大脑里的那些想法。
只是此时此刻,江世为的这几句话,无异于是一盆兜头盖脑泼下来的凉水,一瞬浇醒了这场她做了整整30年的梦。
30年前,他对自己不过就是利用,利用了她的肚子去生一个孩子;而到了30年后,他一样是在利用她,想要通过她去劝服阿声答应跟林家的婚事。
“江世为。”
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吴曼丽的语气并不能算是咬牙切齿,但却止不住地带着一丝颤意,“你凭什么来跟我说这些话!难道阿声在你眼里就是一颗棋子吗,为了林家的那点利益,可以随时拿来联姻、交易,也不去管他愿不愿意的棋子?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至于我接受了采依的血,这是我欠林家的,当然也该由我来偿还,跟阿声没有半点关系!”
“妇人之仁!”男人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击了两下地面,连刚进病房时的那种伪善,也再懒得去装,“你拿什么去偿还林家,离了阿声,离了江家,你还有什么?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住的这间豪华病房,都是由你眼里所看不起的那点利益换来的,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
吴曼丽看着那张冷酷又市侩的脸,盖在被子下的手都是抑制不住地抖动着,却仍是不愿在这件事上有丝毫的让步,“你用不着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商业场的事或许我不懂,但是江世为,你心里应该清楚,用阿声婚姻所换来的,是对江氏财团的利益,还是对阿声个人的利益?阿声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底下有个晶盛,断然不会再去打江家财团的主意,既然是这样,你也别打阿声的主意,这个财团以后注定是给谁的,你就让谁去联这个姻!”
毕竟吴曼丽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这么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一时换不过气,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拍着自己的胸膛捋了几下,未能见效,最后只好按了床头的护士铃,同时对江世为下逐客令,“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要是被人看见传到江夫人的耳朵里,恐怕你我谁也不得安宁。”
话毕,她直接盖上被子侧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对着江世为。
江世为心里必然是不痛快的,他不否认自己这一趟来是存了目的的,只是这目的非但没达到,还被这个女人一顿训斥,活了60几年,他哪儿碰过这样的壁?
无非还是考虑到吴曼丽这个羸弱身体,没再说什么重话,只是对着那个清瘦的背影叹了两口气,最后还是说,“你偏帮阿声这我理解,但有些事情,你也要分得清是非黑白,阿声现在被什么样的女人鬼迷了心窍,哼,带个孩子的,还是当年害死林家长女那个秦兽的女儿,你要是觉得这样都能心安理得,那我也没话说!”
病**吴曼丽的身躯一顿,江世为已经拄着拐杖,打开病房的门,径直走了出去。
江世为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出行当然是带了司机跟保镖的,不过刚才去吴曼丽的病房时,他已经叫底下的人在大厅候着,正准备打电话给司机,走廊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带起一阵清晰而突兀的声响,女人的脚步带了些急,甚至还有那么点儿气势汹汹的感觉,江世为脸色一沉,共同生活了将近40年,即使是光凭着脚步声,他也可以判断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从莉尖锐的声音很快传来,透着浓浓的嘲讽,“我要没记错的话,你的老情人回国已经3天了,你今天才过来看她,是不是差了点诚意?”
江世为虽已习惯从莉这张尖牙利嘴,不过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不答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莉气得胸腔都是不断起伏着,但面上仍是嗤笑一声,像是故意要挑衅江世为的底线似的,“怎么你能来,我还就不能来了?你的老情人,不就是我的好妹妹吗,怎么说都是跟过同一个男人的,她既
然回国来了,我来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行了!”江世为眼皮忍不住跳了跳,当然知道从莉没这个好心,尤其她那几句假惺惺的话,摆明了就是拿来膈应自己的,男人顿时拉下了脸,“曼丽的身体还没恢复,见了人也说不了几句话,何况你以为她愿意见我们俩?没事就回去吧,别再这儿杵着了!”
从莉哼了声,胸腔里的那股火已经烧到了嗓子眼儿,她再也顾不上这里是医院的高级病房区,直接发作,“江世为,你现在忘恩负义倒真养成习惯了,竟然为了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这么对我?”
毕竟江世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素质修养也是不差,眼下从莉这么大呼小叫的,显然已经是吸引了不少附近病房的家属开门来看。
他一张老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压了压怒意,放低声音,“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从莉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偏是要跟他作对,“回家做什么,嫌丢人了?你以为你跟那个女人的破事,宁城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吗?这还得多亏了你那个好儿子啊,阿声多能干啊,一个私生子而已,几年时间就把公司搞得如火如荼的,也不知道是给你江世为长了脸还是丢了人,连带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妈,也跟着沾光享福啊,但是江世为,我告诉你,只要有我从莉在的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让那个女人有出头之日,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你给我闭嘴!”紫檀木的拐杖在地上重重敲击了几下。
绕是江世为再能容忍,也被她这番话激发了怒意,“你真以为你能在阿声的眼皮子底下搞些什么动作?从莉,我可以对你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觉得阿声能不能放过你?这些年他在商业场的手腕你看在眼里,只怕到时候你动了曼丽一分,他就会从你身上数倍奉还,连我都未必有理由保你!”
说完,江世为再也懒得看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从莉攥紧了拳头,胸腔的气息全是愤怒以及不甘,慢慢地,又变成了阴毒,最后只能负气地哼了两声,也跟着离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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