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湖畔,吴山居。
在我到的时候,吴家早已经收到了消息,以吴老二和吴棠溪为首的一众吴家族人,已然在门前翘首以盼,看起来不像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更相信爷爷,就他那种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对我说个慌。
下了车之后,我先是行了个道礼,一如既往谦和地说道:“二太爷爷,吴家的诸位,张大千有礼。”
吴老二拄着拐杖,看着我就像是欣赏一块璞玉一般,再度上下打量着我,和上一次见面完全不同,片刻之后,才笑吟吟说道:“不错,难怪小邪让你作为吴家的下一代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成为道家第一人,还是他看人准啊!”
我立即苦笑摇头说:“二太爷爷抬举了,我也只是个凡夫俗子,道家第一人这样的称谓,晚辈实在愧不敢当。”
接着,我就继续问他:“听我爷爷说家里有事情需要我来帮忙处理,不知道是何事?”
“不要在外面聊了,先里边请。”吴棠溪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我牵着东子便是跟着吴家一大票族人,走进了吴山居,里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如我上次来差不多,等到了客厅之后,少数人逐一坐下,大多人则是立在两旁。
吴老二坐在左手边正位,而我则是被请到了正位的右手边,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并肩而坐,很快就有佣人端上来茶水。
我喝着茶,随便和吴老二聊着,等待着他把事情说出来。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见小邪?”吴老二问我。
我立即点头说:“前不久还见过一面,现在故意和我爷爷、胖爷爷他们去巴乃做事情了。再说他身体倍棒,而且浑身阳气很重,会活一个大岁数的,完全没必要这么快定下一任吴家之主,而且我是个外姓人,怎么想都不合适,还请二太爷爷再另选合适人选。”
“他那个家主当的,还不如不当,全家的事情几乎不怎么搭理,还是我这把老骨头在给他忙前忙后,这么大一家子,再这样下去吴家几代人的基业,必然会被其他家族侵吞。”问清楚三爷爷的大致情况,吴老二便是连连叹气说道。
我话赶话就继续问:“那吴家最近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见吴老二显得很是犹豫,便说:“二太爷爷,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完全可以直说,只要是晚辈能帮的上的,一定尽力去做。”
吴老二苦笑着摇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吴棠溪说:“棠溪,你来说吧!”
“啊?”
听到这话,吴棠溪显得非常的惊讶,同时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她低下头嘀咕道:“我,我怎么说啊?”
这时候,坐在差不多中间座椅上面,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二爷,这件事情棠溪一个女孩儿家确实不好主动开口,便由我这个作父亲的替她说吧!”
见到吴老二点头示意,中年男人对我说:“我叫吴天刚,膝下只有棠溪一个女儿,现如今家主漂泊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归家族,但他早些年已经定下你是下一代吴家家主,我们打算将棠溪许配给你,这样你就可以以吴家女婿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入驻吴家,接替家主之位。”
一听到这话,我立即就有些坐不住了,但身为道院院长的身份,让我不知道不表现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动神色,但立即就回绝道:“谢谢吴叔叔的好意,实在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而且过不了几天就要和她完婚,这也是我爷爷定下的,所以只能驳了您的美意。”
当听到这话,吴家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成何体统!”
吴老二呵斥一声,立即有些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他缓缓把头转向我说:“大千,这不是还没有完婚,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你既要接手吴家,那……”
不等他说完,我立即就出言打断,道:“不好意思,晚辈失礼打断一下您,想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也将和自己心爱之人完婚,而且现在我已经是道院的院长,身上琐事众多,也无暇再为到吴家作为家主出力,并且也决定谢绝三爷爷的好意。”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只能另选一人当吴家家主了。”
吴老二说着,看向了吴棠溪问:“棠溪,你感觉自己能不能胜任?”
吴棠溪立即走上前,跪在了吴老二的面前,说:“二爷爷,我觉得我可以。”
“那大千你的意思呢?”吴老二转头又寻求我的意见,问道。
我很奇怪,自己态度已经非常鲜明了,不再继承吴家,那这就变成了吴家自己的家事,为什么还要询问我这样一个外人的意见。
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这是三爷爷要求,必须我点头的话,那我没有任何意见,棠溪本就是吴家之女,而且聪慧过人,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那好,就这么定了。”
吴老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环顾所有的族人说:“大家也都听到了,小邪的话你们之前听过,今天这是大千亲自点头同意的,相信大家没有意见了吧?”
“可是,棠溪毕竟是女流之辈,如何能够担得起吴家家主之位?”
“是啊,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我们是吴家,又不是霍家。”
“我们应该等到家主回来再定!”
这时候,立即有族内的年轻男性们开始颇有微词起来,场面一时间再度喧闹起来。
我站了起来,朗声道:“吴家如果有任何难处,我和道院一定会鼎力相助,现在既然这是你们吴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便不好继续参与,告辞了。”
“稍等。”
吴老二则是发声把我拦住,他给了吴棠溪一个眼神之后,说道:“棠溪,把我们吴家最尊贵的客人请到客房去休息,今晚必须让我吴家尽尽待客之道。”
“不用了,我道院那边还有……”
不等我说完,从吴老二坚定的眼神中,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便是只能行了个道礼,说:“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吴棠溪的带领下,我刚刚走出了客厅,便听到里边一片的杂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很多,觊觎吴家家主的也大有人在。
前往客房的路上,吴棠溪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像我们吴家这种大家族内,无直系男性后人,便会这般模样。”
“我并不觉得你比男的差。”我实话实说道。
“张院长缪赞了。”
吴棠溪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回头说:“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了,不过里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的结婚典礼,我怕是无法去了。”
“心意到了就好。”
我说完,便是想到刚才的事情,饶有兴趣地问她:“如果我还是要继承吴家,但又不娶你,吴家的所有人会持什么态度?”
吴棠溪说:“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那是绝对不可能,之前家中就一直有微词,但迫于族长的话,再加上你又没有真的当成吴家家主,所以没有完全爆发出来。”
“懂了。”
我算是明白了,其他说的都是推辞,今天叫我过来的主要目的,那就是利用我马上就要结婚,他们迫使让我主动放弃继承,而且很明显目的已经达到了。
“到了,就是这里。”
吴棠溪帮我推开了一个院落的门,我谢过之后,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她便是转身离开。
当吴棠溪离开之后,我看到小院子中有一张藤椅,旁边还有张半人多高的小木桌,自己便是躺了上去,开始晒着太阳闭目养神起来。
其实,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我的以后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却让我再度感受到了孤独,我突然就想到了修道之人的五憋三缺,无非就是命权钱,自己现在好像什么都有了,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
正在我自嘲的苦笑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不知道是谁朝着吴家这个小院子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找我自己。
还没有等我从藤椅上坐起来,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声音,道:“阿弥陀佛。”
等到我站起来的时候,那诵佛号的人已经直接走了进来,我一看竟然是天慧方丈,他手中拿着一串念珠,正微笑地看着我。
“天慧大师,您怎么到吴山居来了?”我很是奇怪地看着他的出现,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慧方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直径走进了院子中,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说道:“张院长不必如此客套,你现如今是道院的一院之长,而我仅仅是金鸣寺一个小小的方丈罢了。”
“大师真是折煞我了,当年要不是您出手相救,那我和灵萱怕是早已经阴阳两隔了,您对于我无异于有再造之恩,即便我现在是道院院长,但依旧是您的晚辈。”我连忙说道。
天慧方丈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下去,而是忽然问我:“张院长,现在你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大师,您是世外高人,应该不会觉得我成了这个院长之后,就会特别开心吧?”我发问他道。
天慧方丈说:“你已经写在了脸上,确实看得出你并不像大多人那般高兴。”
我苦笑着,没有再作回答,而是从房间里边拿出了两把椅子,接着又提出茶壶和茶杯,我们两个人隔着小木桌坐了下来。
喝了一会儿茶之后,天慧方丈叹了口气说:“世间的缘起缘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万事强求不得,也推诿不得,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即便求也不得。”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内心肯定他说的是对的,确实讲究一个缘字,这不仅仅是感情方面,而是万事万物皆为如此,凡事强求不得。
喝了一壶水之后,天慧方丈便起身告辞,我将他送到了门外,问:“不知道我和您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有缘自会再见,就如同今天这样,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我们还能在西湖子畔的吴山居中相遇,这便是缘。”天慧方丈说着,听起来像是在打禅机。
“晚辈恭送天慧大师。”我对着他打了个道礼,他也回了个佛立,然后一挥衣袖,便朝着远处走去。
我又在院子里呆坐了一会儿,便开始回到屋子里边,盘膝打坐修炼,毕竟在昏迷的时候,自己体内的酆都大帝和万奴王,纷纷离去,我想要靠自己实打实的能力,以用来迎接以后的挑战。
现如今,我已经是稳稳的结丹期修士,但是想要突破结丹,成为元婴期,那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但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努力,迎难而上便是每个修行者的真谛。
在吴家待了一晚,参加了他们家族的晚宴,看似一片祥和之下,却充满了勾心斗角,这是三爷爷的家族,原本他们应该都和三爷爷那样,但现实却是,即便再好的地方都有瑕疵,这便是俗世间的人情世故。
说实话,我现在非常厌恶这样的氛围,所以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在他们给我安排的小院子中,留下一封告别的书信,便趁着夜色匆匆离开。
走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中,我就像是个没有归宿的游魂,随意地飘**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找了个小酒馆,我进去开始喝酒,一个人喝酒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是会引起关注的。
起初喝的很慢,但随着喝的越来越多,也就喝的越来越快,只想着一醉解千愁,虽然我也说不上是什么愁,但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我有些无法呼吸。
直到我把酒馆里边的客人都喝走之后,我还是没有醉,这可能是在道院时候练出来的,不过感觉再喝下去也没有意义,便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间房便是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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