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艾玲娜”号上第一次看见那些子母血蛊的时候,甄雪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它们遇到她的时候并没有伤害她。然后在发现方勇的衣服时,那些可恶的魔鬼曾经爬进了她的身体。可是她并没有像其它人一样被它们吃干抹净,除了血管里鼓胀发热的感觉,她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直对她网开一面,直到她看见了方才从神兵符里重现的那些过去,她才猛然间想起了一切。
自从穆天溢为她输过血,并给她吃了几副云南找来的中药后,她就感觉自己总会在睡着以后看见一些血流成河的景象。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那些是梦,噩梦。可是今天,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梦。
她并不是因为迷糊才在睡觉的时候忘记关门,在睡着以后,她真的出去过;邻居们的宠物并不是平白无故地失踪了,而是她的血液里寄养的子母血蛊吃掉了它们;陈杰克是她杀的,方勇也是她杀的,而高也只不过是一个知情人而已。
原来,每次,每次,她所看见的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都不是梦境。它们是真实的,就像此刻流进她心里的那些眼泪。
早在穆天溢为她输血的时候,她就和那些红死魔订下了死契。她逃不开,也丢不掉,那个死亡的约定,直到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甄雪所说的一切,萧凌虚又何尝不知?当他看见了神兵符里的那些幻象时,他就明白了一切。可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管她今后会怎么样,他都一定不会放开她的手,至少现在不能。
“你说的我知道,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上来吧,好吗?”萧凌虚紧紧地拉着甄雪,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惶恐。他哽咽得几乎要掉泪。
甄雪摇摇头,忽然从身上摸出了一团纸,递给了萧凌虚。
萧凌虚伸手接过了那团纸。那本该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上面还有一些墨水的印记。因为被海水打湿了,那张纸片已经变得又稀又烂,上面的字迹也已经无法辨认了。
“请帮我把这个带给闻北。顺便帮我告诉他,他的请求我已经可以答应了……”甄雪一边悄悄地向后游去,一边说道。她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甜美的笑靥,就像莲花一样娇艳迷人。
望着两人忽然拉开的距离,萧凌虚这才察觉甄雪递出卡片的真正用意。他幡然醒悟,伸出手想再次抓住甄雪,可是已经晚了。甄雪本来就是游泳健将,再加上海浪的助推,她很快便游出了一段距离。
壁立的海水像长城一般高耸,愤怒的海神像怒兽一般咆哮。甄雪像即将化为泡沫的小美人鱼半沉浮在海水中,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那些杀人的红魔。它们就像一条红色的裙子,将她的身体紧紧地裹住。
“甄大夫!大夫!”萧凌虚绝望地在乱流转中滑动着乌木棺材,狂乱地追逐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甄雪一边流泪,一边微笑,一边向萧凌虚挥手,仿佛在向萧凌虚做最后的告别。她的微笑是幸福的;她的微笑是痛苦的;她的眼神充满了希望;她的眼神带着绝望;她挥手向他说永别;她挥手对他说不舍。
萧凌虚睁大了眼睛看着甄雪,她的身后是那艘正在下沉的海船,而她的四周则是逐渐合拢的海水和红潮。萧凌虚的眼泪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他已经不知道了。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第一次和她相遇的情景,她那带着泪痕的脸庞从那一刻起就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中。
“告诉闻南,让他好好生活。要把我和闻北的那一份也活回来!”甄雪隔着一段生死对萧凌虚微说,“还有,萧凌虚,你也一样。”
“不!”萧凌虚喊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可是他的声音还是被那洪钟般的潮水声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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