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显然不在客厅内,商见曜和格纳瓦经过简单的搜寻,于套房右侧发现了目标地点。
这是一个经过改装的房间,上方悬挂着一盏无影灯,灯下是一张可以移动的手术床,床边有许多看起来科技含量很高的仪器。
此时,有一具未覆盖任何事物的白骨静静躺在那张**,周围散落着好几具尸体和未曾生锈的医疗器械。
商见曜挎着“狂战士”突击步枪,负着胀鼓鼓的背包,走到手术床边,认真观察起那具疑似“执岁之子”的尸骸。
“能看出来动的是哪方面的手术吗?”过了一阵,他侧头询问起格纳瓦。
顶着变色龙脑袋的格纳瓦左右动了动金属铸就的脖子:
“单纯从骨头很难做出判断。”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
“但一台手术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下刀,肯定得提前弄清楚病灶在哪里。”
他的意思是,负责手术的医生那里应该有比较完整的病例资料。
乓!商见曜用覆盖着金属骨骼的右掌拍了下贴着诸天执岁庇佑图的胸口,恍然大悟道:
“赶紧检查周围这几具尸体!”
说着,他又望向了手术台上的白骨:
“这就是‘执岁之子’?
“留下的骨头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早做了一轮检测的格纳瓦说道:
“执岁降世体留下的孩子是正常人类的可能不低。”
商见曜略过这句话,自顾自说道:
“会是哪位执岁的孩子?
“四月的执岁‘扭曲之影’?”
这是根据他在楼梯内遭受的影响做出的推断。
“百分之八十二的概率是。”格纳瓦给了一个测算出来的结果。
商见曜的思绪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痛心疾首地说道:
“堂堂执岁,竟然没办法治好自己的孩子,任由他冒险接受手术!”
“执岁对灰土的干涉明显受到了某种限制。”格纳瓦没尝试理解商见曜的思路,就问题回答问题,就话语回应话语。
商见曜们终于控制住了自己,蹲了下去,检查起手术台边那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
尸体周围散落着手术刀、生物制剂等物品,身上干干净净,没装什么资料。
“找到了。”格纳瓦蹲在斜后方一点的尸体处道。
商见曜依靠军用外骨骼装置,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
“是什么?”未将面罩拉下来的他急切问道。
格纳瓦边翻看资料,边充当起翻译:
“手术目标是解决病人的心脏问题,为此准备了体外循环系统。”
——柯宁米斯在旧世界毁灭时没遭受什么打击,各家医院的仪器都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本身没有各类药品和医疗器械生产线它才逐渐进入一种缺医少药的状态。
“看起来确实是手术出了意外,还没结束就引发了一场灾难。”商见曜直直站起,又一次望向“执岁之子”的遗骸。
格纳瓦说道:
“术前评估的结果也是有较大风险,但那支旧调队伍还是想试一试,病人在充分了解了情况后,答应了他们。
“他们应该是没想到手术失败会带来毁灭全城的灾难。”
“是啊是啊。”商见曜表示赞同。
他接着竖起右掌道:
“南无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格纳瓦继续说起那份病例资料上的内容:
“术前方案上提到,病人是一名强大的觉醒者,麻醉之后可能会无意识地干扰周围环境内的电磁信息,需要擅长这方面能力的‘心灵走廊’层次觉醒者辅助……”
“多强大?”商见曜打断了格纳瓦的话语。
“探索到了‘心灵走廊’深处,对物质也能做相当程度的干涉。”格纳瓦回答道。
他接着说道:
“病人八十一岁,身体很虚弱,这是风险的主要来源。”
“八十一岁?”商见曜惊讶脱口,“他只是一個孩子啊!”
格纳瓦知道这是喂从“执岁之子”这个称呼做出的书面理解,认真解释道:
“柯宁米斯毁灭是在新历37年,而新历之前的混乱年代持续了差不多二十年。
“既然柯宁米斯的贤人会议宣称是‘执岁之子’庇佑这座城市和它周围的乡村躲过了旧世界毁灭,那就说明对方当时有较强的自主意识和行动能力。
“结合八十一岁这个信息反推,‘执岁之子’在旧世界毁灭时大概二十四岁,符合刚才的推测。”
混乱年代持续多少年就不同的势力而言是不一样的,只能说大致在二十年左右——要不是近些年灰土上各大势力间交流愈发频繁,新历都是各有各的特色,需要经过换算才能对上。
商见曜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他和小冲一样大。
“这都七老八十了,还顶着‘执岁之子’的称呼,拿父辈的威风彰显自己身份,啧啧,混得不太行啊。”
这一刻,格纳瓦深刻理解了一个成语:
鸡同鸭讲。
他不知道商见曜在感叹些什么。
商见曜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话语,检查起剩余几具尸体,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望了眼未穿衣物未带东西的“执岁之子”遗骸,他转向门口道:
“去别的房间搜一搜。”
“需要把刚才的发现第一时间汇报给大白吗?”格纳瓦眼中红光闪烁了一下道。
商见曜仰头一笑:
“这还需要问?”
不给格纳瓦反应的机会,他依靠军用外骨骼装置内嵌的通信系统,就手术室内的情况向蒋白棉做了个简单的报告。
蒋白棉思索了一阵道:
“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商见曜兴奋问道。
喂,你这样像是刚发现父亲尸体的人吗?蒋白棉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不过,她也知道,商见曜其实早就接受他父亲死去的事实,只是想弄清楚他父亲最后做了什么,死于什么。
而现在,商见曜的悲傷毫无疑问还有,完成了心愿的释然和放下肯定也有。
再说,一个精神病人很难用正常人的思维和逻辑来推测状态。
蒋白棉沉吟了几秒道:
“‘执岁之子’都八十一岁了,也探索到了‘心灵走廊’的深处,为什么还要冒险接受心脏手术,不直接进入‘新世界’?
“他的父亲是执岁,完全可以让有‘新世界’大门的房间直接出现在祂的孩子面前。”
执岁可以调整房间顺序和位置是公认的,商见曜就遇上过好几次。
商见曜頓时笑了起来:
“看来执岁也不希望祂的孩子进入‘新世界’啊。”
蒋白棉默然。
这也是她想到的结论。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可能,蒋白棉斟酌了下又道:
“或许有什麼障碍阻止执岁向祂的孩子提供帮助。”
“真可怜啊。”商见曜突地感同身受,虽然他还没有孩子。
时间紧张,蒋白棉没再多说,叮嘱了两句后,主动中断了通话。
商见曜和格纳瓦随即离开“手术室”,进入了隔壁房间。
这是一个不小的书房,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图书,部分地方甚至准备有梯子。
一眼望去,格纳瓦看到了音乐、绘画、雕塑等艺术领域的书籍,也看到了《人类怎么保持健康》《爱护你的心脏》《打开你的大脑》等医疗保健类图书。
“房间主人的阅读喜好很杂。”格纳瓦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这就让“旧调小组”根据书单寻找线索的想法遭受了较为严重的打击。
一直推高着面罩的商见曜笑道:
“旧世界毁灭后,人类的娱乐方式太少了,只能阅读。”
下一秒,他自己反驳起自己:
“谁说的?作为柯宁米斯的主宰,‘执岁之子’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说得你能想象得到一样……”商见曜们吵得不可开交。
这让格纳瓦怀疑他是不是病得更厉害了
他正要开口劝架,穿戴着军用外骨骼的商见曜走向了靠窗书桌。
那里摆放着笔架和图書等物品,最显眼的位置有一个相框。
商见曜探出右掌,拿起那个相框,将它的正面转向了自己。
照片上有两个男人,一个中年一个不到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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